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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4

安苏然  · 简书  ·  · 2022-01-11 16:32

4

老话说,冥冥中自有天定。

没过几日,那具被装进箱子多年的骸骨身份确认了。

杨锐的徒弟小袁,从局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脸色极难看,像是吃苹果吃出半截蛆。

他在杨锐面前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头儿……死者姓名赖凤娇,是你母亲。”

按照惯例,从此刻开始,杨锐不能跟进调查,案子移交支队长负责,他这个副支只能把火气撒在扫街上,跟派出所民警抢KPI。

终于,杨锐忍不住,一脚踢开厕所隔间,把小袁堵在马桶上时,这个跟了他三年的徒弟差点没哭出来。

“头儿……师父,你知道规定……”

“我知道。”杨锐点根烟,“怀疑谁。”

小袁咽了咽唾沫。

杨锐狠抽一口,抓乱两个月没剪的头发:“得,死者丈夫一向是第一嫌疑人——有什么证据。”

“师父……”

杨锐把烟头攥进手心:“她是我妈。”

小袁毕竟是他带出来的,窝在马桶上零碎说了点案情进展。

杨锐默默听完,摔了厕所的门,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警局。

大约是晚饭的光景,刘叔正和刘姨计划着安置房怎么装修的当下,隔壁杨家的父子俩吵起来了。

父子俩吵得很凶,细细听着,好像还动起手了。

“啪啦”一声脆响,酒杯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接下去,邻居老杨老头带着哭腔的叫嚷:“狗杂种、他妈的……你他妈要搞什么!”

“咣当咣当”,有人将利器狠狠地砍在了桌子上,好像是刀,一下接着一下,破旧的桌子终于禁不住这样粗暴的手段,终究“哗啦”一声,散成了碎片。貌似有人随着桌子一起倒下了,肉体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这里,刘叔窜起身来,想要过去劝上一劝,却被刘姨一把拽住,生生按回了自家的沙发,她狠狠瞪了一眼丈夫,

“别凑热闹!回头再伤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刘叔默默坐下来,苦笑了一下。是啊,曾经就因为给隔壁老杨家劝架,自己的脑袋上结结实实挨过一板凳,足足缝了九针,还不长记性的吗?

此时,有人猛的拉开大门,怒气冲冲地朝着屋里撂下一句:“你这样子,让我想起妈以前常跟我说的话——”

再后来,隔壁的杨老头一直在呜呜的哭。

“老杨,老杨,你没事吧?” 刘叔透过杨家没有关严的门缝往里瞧,只见杨老头原本就干瘦的身体如同一颗被风吹得失了水的烂白菜,蜷在一片狼藉的房间角落里,一耸一耸地抽泣着。

老杨自顾自的哭着,并没有理他。

“我看人没事,这爷俩,真是冤家。”刘叔摇着头,回家向刘姨汇报。

“我说还是杨锐这孩子命苦,赶上这么一对父母,当年他妈走的前一天,不也这么吵来着?”刘姨感叹。

“其实杨锐那孩子还是孝顺的,你看前几天来看他爸,没遇见,今天不又来了?明天看见老杨,我去劝劝他。”

刘叔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见到杨老头的最后一面。

杨老头在这冷风咋起的夜里,揣着一瓶没有喝完的茅台,晃晃悠悠地上了顶楼的天台,徘徊了片刻,纵身一跃,终将让浑身酒气的自己变成了这星期本小区出现的第二具尸体。

人们都说,老杨那是做贼心虚。

三十年前前的白骨案,就这么结了。

局长对杨锐很是器重,见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提议要给他放个大假,让他好好调整一下。

没想到杨锐却掏出了一封辞职信,直接离开了警局。

“师父,您就这么走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徒弟小袁自然是不舍。

“不了,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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