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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除夕:1978

大_可  · 简书  ·  · 2019-01-07 10:53

        在1978年的天德乡小南沟屯,住着我的太爷太奶、爷爷、叔叔、姑姑。在1978年冬天,我再次被父亲带到爷爷家串门。由于一大家子人都觉得我可爱,对我呵护有加,加上我也迷恋乡村气息,在返程时,6岁的我赖在炕上不愿走。没办法,父亲扔下我独自回家去了。于是,在小南沟我度过了1978年的春节。

  随着岁月的飘逝,儿时成段成段的记忆被时间偷取或纂改,可我独记下了那年春节,我有生以来度过的,第一个没有电的春节。

  小南沟不大,当时只有十来户人家。爷爷平时不务农,整日做豆腐卖豆腐。由于爷爷做的豆腐比较好吃,在当地也算个“名人”。

  在农村,年是个漫长的过程。当洋皇历翻到腊月,年的序曲便已开始。杀猪宰羊办年货,再穷的日子也要侍弄出点喜气来。

  三十那天,爷爷照例起早做了三十来斤干豆腐。这天爷爷没有出门,是老叔自告奋勇,用自行车驮着干豆腐到集市去卖。由于老叔临走前允诺给我买炮仗,我便在焦急的等待中耗掉了一个白天。

  下午4点多,天已擦黑,一阵车铃声响过,老叔终于回来了。老叔不但买了炮仗,还给我买了一双棉绒鞋。在当时的情境下,对一个6岁男孩来说,这两样东西几乎可以代表年的全部含义。

  1978年的小南沟还没有铺设供电线路,所以夜是非常真实的。吃过晚饭,各家都点起灯笼,在灯笼里提供照明的不是灯泡,而是红色的洋蜡。在这银山团裹的小小世界里,这幅景象是那样温馨,并让人心怀感激。由于奶奶在夏天时故去,所以我家既没贴对联,也没点灯笼。以显示家人对奶奶的哀思。本来也不许放鞭炮的,但为了照顾我这个6岁的,从城里来的孩子,竟破了旧例。

        入夜后,人们开始相互串门。孩子们玩嘎拉哈,年轻人打扑克,老人们看小牌。在煤油灯朦胧的光晕里,每个人脸上的微笑都是那样真实自然。

  那一幕幕祥合的画面,像一部缓放的黑白电影,在我闲暇的记忆中流转,然而真正让我难忘的,还是在包年夜饺子的时候。在我的家族中,那几乎是个纯女性的时刻。从老祖宗那传下来的大男子主义作派使男人远离灶台,即便是除夕也不例外。

  当时太爷太奶还在世,但以太奶的身份,是不须出手干活的。三姑和老姑还末出阁,而二婶则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她们三人围坐在面案前,一边说笑一边包着饺子。洋油灯悄声燃着,乌黑的油烟被颤动的火苗直送到漆黑的纸糊的顶棚,在那里聚集起一些无法透视的神秘;屋外一片静谧,只有拉磨的小毛驴在吃草时发出几声沾了喜气的喷嚏;屋里的收音机细声细语地诉说着整个神州的欢乐,但对于一个6岁男孩,它远不及炮仗的脆响更具吸引力。可当时我并没有放炮仗,我躺在光线昏暗的炕头,手搂着成挂的炮仗,脚蹬着崭新的棉鞋,看着婶子姑姑们忙碌着说笑着。那一刻,我的满足是无法形容的。虽然表面看来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串炮仗和一双新鞋,但如今回忆起来,我真正得到的是种生命的赐福。如今那种近似于无知的,有所得便有所乐的幼稚的快乐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易满足的贪婪。

  这就是我对1978年除夕的全部记忆,当大家围着油灯守岁时,我已入眠。吃饺子时,我仍抱着那串鞭炮,却已叫不醒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电视取代了炮仗和新鞋子带给我的快乐,然后酒局和麻将又取代了电视。当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不再是所有人必品的“除夕大餐”时,我知道,一个时代已悄然结束。而1978年那个古旧的除夕,经过岁月层层磨砺,更加显得朦胧神秘,在今时太多无所适从的年夜里,愈发让我怀恋不已。但我清楚地知道,即便让我在无尽的黑暗中毫无心智地傻笑上一年,我也找不回1978年的那种感觉。物是人非,斯时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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