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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幻乐之城》联合出品人梁翘柏:我们欠缺的不是经验和市场

清娱  · 简书  ·  · 2018-07-30 16:21

文丨水诺

“每一个唱演人都曾问我节目是什么、要做什么,我没办法说,因为我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你的表达内容和表达形式是唱演人跟导演沟通的成果,我不可能跟你说那个成果是什么,你的表演只能你自己来定义。”

7月27日,《幻乐之城》的联合出品人梁翘柏接受了【清娱】专访。针对【清娱】的提问,梁翘柏就《幻乐之城》的创意缘起、嘉宾选择、节目形式等方面的问题作出了详细解答,并提出了自身对于节目创新的独到理解和热切期望。

“音乐+电影”不同于音乐剧,反竞赛形式让音乐回归初心

清娱:梁老师,请问《幻乐之城》创意的缘起是什么?

梁翘柏:这几年我做了很多音乐节目,跟不同的电视台做不同的节目,但觉得好像所有节目都在重复。模式不一样但是内容一样,不是唱歌就是改编,把旧歌改编成新歌,或把两首歌变成一首歌,或把快歌变慢歌、慢歌变快歌。音乐节目好像遇到了瓶颈,缺乏新意,慢慢趋疲。我就在想,什么样的音乐节目才能再次激起观众兴趣呢?

清娱:您年轻时在美国主修电影研究,拍过音乐电影,还参与了《闪光少女》,您的电影梦和《幻乐之城》的概念有关系吗?

梁翘柏:差不多两年前,我就在想有什么新的形式,然后观察歌手在演唱的时候,他们有一些投入的表情啊或者是一些动作,他们还是拿着一个麦克风在唱歌。唱歌的形式如果不改变的话,就依然是一个纯音乐表达,如果你变成一个电视节目的时候,它的消耗是很快的。

音乐节目不同于纯音乐,从做音乐节目的角度考虑,如果纯音乐结合一些表演,附加一个故事,在表达的时候歌唱就不是一个纯粹的技巧,会有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对于歌手来说就不是单一的形式,对观众来说就有一个不同的体验。

我第一个考虑就是做音乐剧,但是音乐剧有很多局限。国外音乐剧发展较好,因为他们的历史和文化非常完整,有好的作品,好的观众,好的表演场地,好的氛围。但是在华人社会,在中国人的社会里,音乐剧不是很流行。所以做音乐剧要面对的问题是没有流行的音乐剧文本,也没有相应的观众。

我希望做的是结合流行歌+流行的表现形式,是音乐相关的表演,是音乐+戏剧,而不是音乐剧。“音乐+戏剧”的意思就是说,传统的表现形式要在舞台上化为夸张的表达。这种夸张的表达是一种表现形式,我要考虑如何细腻地捕捉歌唱和表情,就会用到电影手法。

《幻乐之城》最早期的构思就是用电影的拍摄方法。电影有主观镜头,可以展现导演怎么去说故事,展现观众是在看一个舞台剧,这是一种可以让你看到所有东西的表现形式。但运用电影导演的方法拍摄音乐节目对于唱演人和导演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要将这种形式变成电视节目,需要考虑很多东西。

清娱: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是MV最鼎盛的时代,但是现在大家都以数字化的方式听歌,很少有用心的MV出现了,您有这样的感触吗?

梁翘柏:MV概念其实是这样的,国外的MV都比较人性化,已经回归到了非科技化的表达方式上。国外也有很多一气呵成的表演,表演中布景、背景的变化都是一种真实、手工的变化,不是特技、特效。现在,科技特效太容易了,一个软件就可以做很多特效。反而,反特效、非特效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而且是最需要花心思的。

《幻乐之城》就是非后期创作、非后期表演,我们摒弃了所有后期科技,还要把这个作品做到跟其它使用后期的作品一样好,这就需要设计和人的参与。比如,人走过之后背景在镜头中消失,其实是有很多人在推那些布景,是人在做事,不是只用ps把它擦掉这么简单,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

清娱:您是否担心模式曝光后观众会对节目的新鲜感和好奇感下降,后期还会有哪些形式的惊喜和亮点?

梁翘柏:模式曝光新鲜感就会下降?我觉得不会的。模式熟悉了之后,他们期待的点就不一样了,就回归到节目本身、唱演人和导演的功力。回归到表演本身后,你会看到演员的精彩且真实的表演。不是说你有100个take,你可以挑选一个,而是他只有一个take,就在你面前。

清娱:您会不会觉得节目不以竞赛的形式呈现就会导致模式感会不够强?

梁翘柏:不比赛也是一个规定,我们是想怎么样在不比赛的情况下把节目做好,这对出品人、制作人来说是挑战。我觉得这是一个自我挑战,不需要跟别人比。观众习惯了节目都要有赢有输,但如果你看只看结果就会忽略内容和过程。回归作品本身是最重要的,观众渐渐地就会习惯了。

唱演人、导演、体验官,“勇于创新”是唯一标准

清娱:梁老师,节目嘉宾是按照什么标准来选择的?

梁翘柏:我觉得就是他很能演,然后也能唱;或者是很能唱,然后也能演。无论你是能唱还是能演,都要习惯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只能唱不能演或是只能演不能唱都没有关系,因为这对有经验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环境。选人唯一标准就是他们够勇敢,愿意尝试新的东西,愿意记录创作历程,愿意和导演合作做一个好作品。

清娱:黄晓明等好几个嘉宾都声称是找您写歌被忽悠来的?请问您都是怎样动员他们的?在音乐方面,您给他们提过什么样的要求?能举个例子吗?

梁翘柏:黄晓明找我写歌,说他40岁了,希望有一首歌来表达现在的心情。我跟他说,用歌表达心情是不够的,要用作品去表达你的心情,然后我就把他忽悠过来。他比较忐忑,觉得这个事情他没试过,但是我跟他说就是因为你40岁了,歌也发过,演员奖你也拿过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突破自己。后来他就答应了。

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但不痛苦的事也难以获得成功的感觉。我跟所有的唱演人和导演都说,这不是一个你来排练两遍就可以走的节目,需要你完完全全的投入。你每天都在想这个事情,这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但是成功表演之后的满足感比以前得到过的任何满足感都要大。

清娱:《幻乐之城》是王菲的综艺首秀,请问这次您和团队是怎么邀请到王菲的呢?

梁翘柏:我认识她很久了,大概一年多前,我已经把节目构思得差不多了,做好了小样给她看。我跟她说我现在要做一个电视节目,邀请你参加。她说,“我做什么呢”,我说还没想好你做什么,反正一定不会让你不舒服,然后她就答应了,其实就那么简单。

清娱:您是否担心观众对王菲的关注大于节目?

梁翘柏:一开始,关于王菲的参与,关于节目的形式,大家都有很多猜测。但是我觉得那都不重要,我对于这节目形式和表达方法是非常有信心的。可能大家第一次看节目的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在王菲,但当大家习惯了节目的时候,就会看到王菲是这个节目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王菲很契合节目的气质,我们都不会做别人重复做过的事情。王菲一直在创新,所以她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创新。她说自己“很轻松”,其实无论是个别创意,还是整体形式,她都有参与。每一次拍摄完我们都会讨论怎么做更好,她只是把事情说得很淡,其实她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

清娱:雷佳的作品《虹·光》既关注盲童群体,也加入了很多传统音乐和文化,节目组想倡导的价值观是什么?

梁翘柏:我以前看过雷佳的毕业音乐会,她就是我的目标人物。以前我对于民歌不是很熟悉,我以为民歌就是一个很大的符号。雷佳跟我说民歌就是民间的音乐,民间的音乐就是老百姓的音乐,是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区域百姓的流行歌,就是他们生活的音乐,有很强的地域色彩和人文色彩。

我想着她说的话,再去看她演唱会,画面就出来了。我跟她说你必须要来我们节目,我们的表达方法是非常适合民歌的。后来她答应了,因为这种表现形式也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

清娱:选择每个音乐作品的导演是什么标准?新一期好像有导演是伊能静?有人说她出现在导演名单中还蛮出乎意料。

梁翘柏:对于导演来说他们也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所以我要跟他沟通的,跟与唱演人沟通是一样的。他们愿不愿意做一个大胆的尝试十分重要。伊能静对舞台、音乐、电影都非常感兴趣。她以前学过音乐剧,无论作为歌手,还是作为演员,她也一直非常努力,所以我跟她聊了以后我觉得她可以加入这个节目。

我现在说这个节目是一个平台,意思就是说我有一个平台,我们有一帮认真做事的人,我们希望有不同的人去参与,把他们的创意、他们的表达方法、他们的勇气放在这个舞台上。只有每一个人的勇气和创意都放在这里,每个节目才会精彩。

我不能控制他们,每个人都是从零开始,从答应参加这个节目开始,他们共同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创作。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原始创意,只能从各自的经验出发,将各自的艺术审美或是对故事的理解加入到创作里面。

《幻乐之城》需要音乐、电影跟电视相关的各种工种,电影人不熟悉电视跟音乐,电视人不熟悉电影跟音乐,音乐不熟悉电视跟电影,所以他们每一个工种都只懂这个节目的三分之一。每一个人都在摸索,在磨合的过程中创作新作品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电视音乐人的自我狂欢?“鱼翅”和“粉丝”的区别

需要慢慢发现

清娱:节目播出后,在收获超高收视和关注的同时,也有人提出了一些疑问,比如唱演人是真的现场同期演唱吗?一气呵成的呈现形象,前期得做出多么大的筹备和演练?

梁翘柏:一气呵成是游戏规则,为什么一气呵成?因为一气呵成有很多局限,无论是导演还是唱演人,为了表达他要表达的东西就要克服这些局限,这就是《幻乐之城》的表现方式。用剪辑来做的时候,说故事的方法就不一样。要一气呵成就要替身,要走位,这些困难就是一个命题,这个命题是非常重要的。

艺术创作就是这样,给你一个空间,给你一个画框,一个画布,你就要在这个空间表达你所有的东西。现在我给你一个房间,你就要在这个里面表达你最擅长和最不擅长的东西,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考验。

清娱:一气呵成的唱演难度太大了,是否真的不存在Plan B,如果出现彻底的“大车祸”现场,也会照样播出?

梁翘柏:其实“车祸”基本上都有,只是大小的问题,我们排练的时候都是各种“车祸”。但是我觉得表演时他们几乎都没有出现太大的失误。舞台表演就是真实的表演,都是一气呵成,一气呵成对于表演来说从来都是一个不新鲜的事,只是对于电影来说,是一个新鲜的事。

电影人不喜欢现场形式,电影跟电视说故事的方法是不一样的。歌手、乐手、电视人都很熟悉直播,但他们没有视觉把控能力。大家需要不断地磨合,才能让这种方式更加成熟。《幻乐之城》是初次尝试,“车祸”不算大。对于演员来说也不会有太大问题,除非他们排练不足够,但是目前来说这种情况不存在。

清娱:还有另一种质疑声认为,《幻乐之城》费了这么大力气做出来的现场音乐和其他的经过后期加工制作而成的音乐有什么区别?

梁翘柏:有新的东西出现就有很多人质疑,因为所有人都是用自己过去的体验去解释新的东西。我觉得没关系,你们慢慢地就会看到其中的区别所在。

比如音乐节目,以前的电视音乐可能就是放一个CD,观众就觉得没问题,挺好的。后来大家就觉得原来这个是假唱,我们需要真唱,然后开始放伴奏,真唱。再后来观众发觉有乐队的真唱和没有乐队的真唱的感觉又不一样。你跟观众说让他们用技术术语表达,他们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不一样。

那现在我就说,我们有一个音乐表演,看不到麦克风,但歌手在唱、在演。起初,观众就会觉得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的。但是慢慢地,多看几次《幻乐之城》的作品之后,观众再回去看一些音乐电影,或者是一些音乐作品,如果它们不同步的话,你就发觉那个感觉不对了。

我觉得需要一个习惯过程,你不可能用一期节目让观众开始欣赏那个东西,观众需要时间去适应。正如我们的音乐后期林梦洋在微博上说的,现在给你吃鱼翅,鱼翅就像粉丝,你多吃几次再给你吃粉丝就会觉得不一样了。人就是这样的,需要慢慢去学习,不需要解释,感受是很真实的。

清娱:乐评人“爱地人”表示他的疑虑在于一气呵成的现场震撼力如何跨越屏幕呈现给观众,您如何考虑这个问题,第一期节目的处理您满意吗?

梁翘柏:现场看也罢,用手机看或用电视观看也好,都是现代人的一种观看习惯。没有哪一个好哪一个不好,每种方式都不一样。我希望大家看的是表演本身、是故事足不足够打动人。这只是一个新节目,我们还有很大的空间提升,而且那个空间是无限的,因为创意是无限的。

无论是导演还是唱演人,他们自己也希望有更大的挑战、更多的创意。只要他们把创意拿出来,我就不担心观众看不到。就像《歌手》节目,有现场乐队,难道电视前的观众就没办法感受了吗?如果你觉得震撼效果不一样,那就来现场吧。现场效果未必是最好的,只是和屏幕前的观看效果不一样。

清娱:现在我们看到的节目形式与您最初的设想有差别吗?经过了几次调整?哪些元素和您最初的构想差别最大?

梁翘柏:我对每个作品都很期待,每个作品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惊喜,其实我没有一个最终期待,我只有最初想法,不知道这个节目会变成什么样。这类似于平台概念,我只建一个平台,内容是唱演人跟导演提供的,他们相信这个平台就会把最好的放在这里,只有所有人把最好的放在这里,后来的人才会把更好的东西放在这里。对于我来说,我其实也是一个体验官,体验他们每一个作品。

清娱:您觉得这档节目对于目前的综艺市场来说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幻乐之城》希望给当下的音乐节目带来怎样的启发?

梁翘柏:之前很多朋友都会说,你的节目就像那个韩国节目一样不是更好么?因为他们没办法想象我的节目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用他们看过的东西来比喻,慢慢地就觉得那个节目很好。我接触的部分电视人每天看不同的韩国、美国节目,他们的想象力停留在看过的东西里,没办法从现有电视模式里跳出来。

很多人觉得你作为一个音乐人,你凭什么做电视节目?正因为我不懂电视,不看电视,我没有经验,所以我没有局限,可以天马行空地去想。当然,想是一回事,落实的过程是很痛苦的。有些资深的电视人跟我说,我们想也不敢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他们想的东西都是自己能做到的。很多的电视人不知道电影那块是怎样的,不知道音乐那块是怎样的,所以他们就不会向这个方面去想,但是我就什么都敢。

我希望跳出现有模式创造新模式,我希望《幻乐之城》之后的电视节目都是全新创作。我们有这个条件,有很大的电视市场、互联网综艺市场,有足够的空间和观众去接受新的事物。韩国的市场其实很小,所以他们不敢想象这样的节目,他们的市场承受不了,但我们可以。大家可以多想一些不同的形式,开创中国电视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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