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君梦遥
儿时有个作家梦,然而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如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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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礼

君梦遥  · 简书  ·  · 2019-05-30 18:02

要看婚期将近,一个月后自己就要出嫁了,终于能够和自己相爱的人喜结良缘,共度余生,钱宝儿睡梦中都能笑醒。

钱宝儿和她的未婚夫赵小刀是大学同学,距离他们相识、相恋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他们从青葱年少相识,到如今的修成正果,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他们有过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也有过磕磕碰碰,争争吵吵。但这随着时间的沉淀,却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成熟,就像田野里籽粒饱满的麦穗一样,他们的爱情结出了累累的果实。

一周前,她的未婚夫赵小刀带着父母亲人,宗族长辈来她家提亲了。

两家长辈齐聚一室,开始商量他们两个的婚事,钱宝儿将自己整整打扮了一上午才觉得符合自己的心意,漂亮却又落落大方。她给双方长辈一一敬茶后,就在他们的夸赞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的心砰砰的直跳,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似的,脸红的像极了家里熟透了的红富士。她眉眼弯弯,嘴角微扬,就像喝了一罐清凉怡人的蜂蜜水一般,甜丝丝的让她心醉。

她亲爱的人儿陪在两方父母等人的跟前,终于在烟雾缭绕,酒足饭饱的当头儿定下了他们的婚事。

他们两家都是农村家庭,所以农村结婚流传下来的那一套他们也要遵循。比如除过什么“三金”、“衣服钱”等,更重要的就是那彩礼了,在一番你来我往的拉扯中,最终彩礼定在了二十万!

钱宝儿深知,自己家乡这边的彩礼普遍都高,二十万算是低的了,更有甚者,三十万也是很常见的。可是在自己未婚夫赵小刀的家乡,二十万的彩礼却是最高的。

钱宝儿对此虽有些惴惴不安,她深怕赵小刀的父母不答应,但好在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何况她也觉得父母养育她二十几年不容易,他们要二十万的彩礼也是应该的。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一个月后,自己就要做新娘,被亲爱的赵小刀明媒正娶,正式成为他的妻子了。

想到这里,钱宝儿眼眸中的笑意就荡漾开了。

“宝儿!宝儿,你来一下。”突然,父亲钱进财叫她。

“来了来了!”钱宝儿以为父亲要给她交代结婚的相关事宜,就赶紧跑过去了。

她坐在母亲的一旁,瞅了一眼,发现母亲神色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亲坐在她的对面,正在那叭叭的抽烟,蓝色的烟雾打着旋儿消失在他的头顶。

“宝儿啊,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出嫁的彩礼还是要的少了点,你告诉你那对象,让他们家再加五万块钱彩礼,不然我是不会把你嫁给他的!”父亲坐在那儿低沉地说到。

“爸!你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宝儿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爸。

“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彩礼都是已经说好了的,眼看明天小刀他们就来送婚书和彩礼来了,你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钱宝儿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她知道未婚夫赵小刀家的实际情况,为了准备他们的婚事,既要买房买车,还要筹集彩礼,除此之外,还要举办婚礼宴请宾客等等,已经花干了小刀父母一辈子的积蓄。现在想让他临时多拿五万块钱出来,怎么可能呢?

“不是我变卦,你看看隔壁钱富贵的女儿翠花出嫁的时候要了多少彩礼?整整三十万!这个老东西一直跟我过不去,这两天知道你的彩礼比翠花低后,天天见了我拿鼻孔看我!叫我如何忍?”

“可是,爸!你也知道小刀他们家的情况,他们实在多拿不出那五万彩礼啊!”宝儿都带着哭音央求他父亲了。

“这我不管!我没叫他们多掏十万就不错了!你告诉赵小刀,明天二十五万彩礼要是少一个子儿,就别想让我把你嫁给他!”钱进财几乎是怒吼道。

钱宝儿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惨白的了。

她不由得看向母亲,期望着母亲能够帮她说说好话劝劝父亲,可是母亲只是叹了叹气,连一句话也不说。

她知道母亲一辈子活在父亲的管控之下,家里的事根本就没有她插手的份儿。

钱宝儿见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心,就失魂落魄地跑到自己房里哭去了。

她也不说是号啕大哭,她就趴在床上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她感到莫名的委屈又夹杂着对父亲淡淡的失望,但她又无力改变什么。

最后,钱宝儿只好忐忑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赵小刀,电话那头随之传来赵小刀粗重的呼息声,沉默过后,只听赵小刀轻声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筹钱。”

然后,电话就挂了。

听罢,钱宝儿又是哭又是笑的。

赵小刀对未来岳父的出言反尔怀有一种巨大的愤怒,他的胸膛急剧的起伏,脸色涨红,气息灼热而粗重。

终于,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好似将他的怒火吐了个干净。

还能怎么办呢?他跟钱宝儿相爱七年了,眼看就要结婚了,难道真要因为这最后的五万块钱而放弃吗?

可是,赵小刀又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苦恼。

五万块钱从哪里来呢?

他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半年,自个儿没有攒下一分钱。至于父母,一辈子的积蓄都已经花的一干二净,连棺材本都没有留下……

只能让父母找亲戚友人借了!

可是自己又如何说服父母多掏五万块钱的彩礼呢?要知道,二十万的彩礼在他们家乡已经是最高的了,更何况二十五万呢?从未见过这么高的彩礼!

赵小刀只好硬着头皮告诉了父母这件事,父亲一如既往的沉默,而母亲已经开始抱怨了:“小刀,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乡邻几十里,谁家的媳妇儿有这么高的彩礼?我看干脆算了,妈托人给你介绍新的姑娘,不比她差,彩礼还没她家高呢。”

“妈,这不是宝儿的意思。她已经争取过了,但没有办法,她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她爸钱进财呢?”

“再说了,我爱宝儿,我们在一块七年了,难道这个时候我要放弃她吗?”赵小刀急切的道。

“钱进财,钱进财!这个老财迷掉钱眼里了?”赵小刀的母亲恨恨地说。

“孩子他爸,你怎么看?你倒是说句话啊!”母亲看着蹲在地上抽烟的父亲吼道。

赵小刀的父亲闻言就往门外走去,只撇下一句:“我去借钱。”

赵小刀看着父亲弓着腰离开的背影,他的眼泪就簌簌的掉下来了。生性好强,一辈子不求人的父亲,年老了却要放下自己的傲骨为他奔波借钱。

……

第二天,赵小刀就带着婚书以及二十五万的彩礼钱去了钱宝儿的家里,在简单的应付后,他就推脱要回去准备结婚的事情就回家了,连一口饭也没有吃。

钱宝儿看着开车离去的赵小刀,她知道他对自己的父母有看法了。或许,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也已经有了不满。想到这里,她的嘴里就充满了苦涩。

时间就在钱宝儿的期待中一天天的过去了,双方家庭把结婚该准备的事宜都已经办妥了,就等着三天后嫁娶呢。

这一日,钱宝儿的父亲钱进财在村头又跟他的老对手钱富贵不期而遇了。

钱富贵还是挺着他的大肚腩,双手背在身后,就像自家养的那只大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他一看迎面走来的钱进财,马上又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进财老弟啊,听说宝儿三天后就要出嫁了?彩礼在二十万的基础上又加了五万?听老哥一句劝,二十五万已经很高了,也就比我家翠花差点而已,小心得不偿失啊!”

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的老对手钱进财,还想跟自己比高低?门儿都没有!

钱进财闻言,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这个老东西!他恨不得抽钱富贵两个大嘴巴子!

他只好快步走过,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行,老子也要三十万彩礼”,他恨恨的道。

“老弟,进财老弟,咱哥俩再聊聊?”

身后传来钱富贵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于是,钱进财一进家门家就直奔女儿跟前,不容置疑道:“宝儿,你告诉小刀,大后天来迎娶你的时候,让他再准备五万块钱彩礼。不然,他就别想进我的家门!”

钱宝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加五万?爸爸,这是你说的话吗?你把我当什么了?赚钱的商品吗”?

钱宝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她再也忍受不了父亲一味的得寸进尺了。

母亲闻言,赶忙过来劝道:“孩子她爹,二十五万的彩礼已经够了,你又何必再加钱呢?就算我们只有宝儿一个孩子,这也够我们养老了!”

谁知道钱进财就像一头发狂的疯牛一样,他两眼通红地喊到:“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钱宝儿的母亲软弱了一辈子,钱进财一吼,就吓得她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我告诉你宝儿,这五万块钱要是拿不来,你就别想着出嫁!”钱进财转而对宝儿喊到,在他的眼里,此刻,好像宝儿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一沓沓的人民币。

三天过去了,钱宝儿不吃不喝,她的泪都已经流干了,她还有何脸面再告诉她亲爱的小刀这件事呢?

可是,眼看小刀他们就要来迎娶她了,如果不说,到时候迎亲的车队一到,父亲又不让小刀进家门的话,那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钱宝儿还是决定告诉小刀这件事,她已经能够预料到小刀的反应了。换作其他人,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迎亲的车队已经到半路了,赵小刀接到了钱宝儿的电话,钱宝儿抽咽地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后,小刀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钱宝儿!你们不要太过分!结婚是谈生意做买卖吗?可现在有区别吗?”

“罢了,这婚不结也罢!”赵小刀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歇斯底里地朝自己心爱的宝儿大吼大叫,把车上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小刀,你别生气好不好,这五万块钱你先想办法凑上,等我们结婚后,这钱由我自己来还好不好?”钱宝儿哭着央求他。

赵小刀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着,所幸他没有开车,不然他非得把车开到沟里去。

他挂了电话,然后要求车队掉头回家,这婚不结了!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这样的事情?

一进家门,他就告诉父母不结婚了,让他们停下一切的忙活,然后就什么话也不说。

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场面已经摆下了,现在停了的话,他们一家人今后如何活人呢?这两个老人只好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原因,一番过问之后,赵小刀的母亲已经跳脚骂人了,小刀的父亲脸色也是白一阵红一阵。只是这个时候,他顾不上表达的他愤怒和不满,他当机立断,赶紧借钱去了。

于是,他又弓着腰,拿着结婚用的好烟求人去了。

赵小刀从窗子里看到父亲苍老的背影,父亲的腰似乎更弯了,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

最终,赵小刀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钱,婚事还是如期的进行了。

这天,钱宝儿和他的丈夫赵小刀,总是一会儿哭一会笑的,外人见状,好一副恩爱如斯的景象!

一年后,钱宝儿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为赵不易。

只是,从结婚那天起,钱宝儿就再也没有上过娘家的门,想念母亲了,她就把母亲约出来见一面。

钱宝儿再次跟她的父亲见面的时候,那已是十年后,钱进财在医院病重,她携丈夫孩子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弥留之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玻璃洒在钱进财的脸上,他的眼角不由得流下了两滴浑浊、滚烫的泪。

作者:君梦遥在校大三学生,为儿时的梦写一点属于自己的文字,记录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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