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岳谬
笔名岳缪,93年。居住在三娘子城。 中文系研究生。个人微信公众号:吉普赛冰块。第二本自印书《旁观者》在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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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5

岳谬  · 简书  ·  · 2018-02-16 22:39

“自杀的人通常顺由自己的情绪变化走到终点。”《西西福斯的神话》中这本书从这样一个逻辑开始了作者激情地讨论。在这样的一个情绪变化的路程上,如果说有能阻止我去走向终点的应该是我之前说过的性这个东西。《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霍尔顿说:“性这件事情我确实不太了解。”当时霍尔顿度过的那个离家出走的混账的圣诞节时是17岁。

我记得我第一次知道这本当时被认为是美国离经叛道的书时是在一次学校运动会时,我斜上方有个姓牛的同学正在烈日之下坐在水泥地上津津有味读着这本书,在刺眼的阳光下我记得当时的书皮也是黄黄的亮眼。我感到好奇,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看的什么书,他给我亮了书皮。我继续问到什么内容,他又指了指书皮。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他鬼魅地冲我笑笑说道:“和书皮一个颜色,很黄。”我于是做出了一种玩世不恭而又无所不知的样子点了点头,也学着这个牛同学鬼魅的笑笑。后来我才知道这书根本没有那么黄,比之《金瓶梅》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是之所以这本书影响颇大的原因是一个青年学生的离经叛道而已,其实我读了书中的大部分内容,也足以影响了我的很多思想和行动。我其实是想在最后一次奔赴荒草原时带着它的,像诗人海子的自杀一样随身携带的四本书籍明显带有着仪式感,但是觉得这本书并不能表现出我死亡的深沉,所以我觉得我这个象征性的任务交给《西西福斯的神话》这本书了。

在这个牛同学肆意地阅读课外闲书的时间段里,我说过我也买了很多很多的闲书都来不及读,只要有一点时间我都献给了别人总以为很简单而我总是觉得超难的数学题上面。我觉得我如果把我对数学的奔牛弹琴这点劲儿用在白雪的身上,或许在我的青春里也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情感。但一切都来不及假设,就像如果我的父亲知道在那次争吵中母亲会突发心脏病死亡,他还会引起争吵吗。我想肯定不会的,就像如果给历史上那个项羽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选择乌江自刎吗?但这一切的决定性时刻都像是我小学时应付班主任摘抄每日一句的名言警句朗诵时找到的那句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虽是句鼓励人的褒义的俗语,但是我却看到了它隐匿着一步错步步错的模样。

任何抱怨都是积累起来的,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所以每一次的争吵在影视剧或者真实的情况里我们都会调动这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以来的怨恨集中爆发,这种爆发也必然预示着极其悲剧的结果,就比如《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那对老夫妻,老头子埋怨老妇人在卫生间里没有放一块肥皂,然后就因为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爆发了结婚以来最长时间的冷战。如此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诸如类似挤牙膏的方向不对都可以导致分离是一个样子。这一切的一切一个最简单的原因莫过于归结到沟通不足里。是的,任何一种悲剧都是如此,沟通不足,或者是故意隐瞒或者是一场误会,像作者加缪的剧本《误会》里描述的那个荒诞的故事是一个样子,加缪于是不断地地疾呼如果我们都能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情感,那世界会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作者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甚至是有些愚昧的。这个故事对于作者加缪的钟爱程度是他也把这个故事用三言两语放到了他因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局外人》里。

作者对于一个故事的喜爱程度是会在他的创作力反复出现的,一本书与另一本书的连接,一个故事与另一个故事的连接。如果你对于这样奇妙的创造态度不够敏感,我再举一个例子,比如销量可以堪比《圣经》的斯蒂芬金的小说里有个叫《肖申克的救赎》,这其实是一个短篇小说,而作者在第二部短篇小说《纳粹高徒》的行文里也是用三言两语把“肖申克的救赎”这个故事重新引述了一遍。我原来一直以为这是创造者的一种偷懒的方式,但后来我觉得有些特定的故事是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讲述的,甚至只要讲述者愿意,他可以讲一辈子,如果倾听者愿意,他可以听一辈子,我想这样一种状态我可以称之为爱情。

如果这个东西落在我的身上,我想我一直在反复可以讲述的故事是我与白雪的情感,是我父母亲僵硬的婚姻,是我与祖父坐在沙发上的谈话,如果这些都能有所集中的话,那就是我走向荒草原的这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我一旦决定是不会再有重复讲述它的机会了,因为答案很简单,我已经死了。所以“一本书的最后几页的内容已经包含在头几页中了”,《西西福斯的神话》中作者如此随手隐喻着人的一生,而一个人的后半生的时光都已经在他的年轻时的岁月里包含了。这个道理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我不得不再次引用中国的俗语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其实隶属于心理学的范畴,也包含着脑科学的范畴,就像弗洛伊德强调治疗成年人的心理疾病时要追溯到童年时的创伤是一个样子。而在我童年时我能极力回忆起的记忆点并不多,能想起来的不过是父母一次次激烈的争吵或者母亲因为我没有考出个好成绩时的打骂而已,而这也是大多数中国家庭通常所说的“家丑不可外扬”的部分,或者这不仅仅局限在中国,在外国也一个样。

我家的家丑与中国大部分家丑甚至历史上诸多故事里的家丑都他妈是一个鬼样子,不过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丈夫整日酗酒赌博而又觉得整个世界都他妈的不理解他,而一个妻子嫌弃地要命。这样一个一直在嫌弃一个一直在抱怨的僵硬婚姻里,我一直都不甚能理解他们居然能僵持几十年之久——理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是中国大部分家庭里能想到的被引用最多的理由,这里有里包含着责任感,但是我并没有看到爱在里面,而是看到了一种得过且过的样子。这样子给了极大的厌烦感,母亲说没有给我破了家的原因是不想让我受到更大的委屈——所谓后母的嫌弃与后父的恶毒之类的。

我很感谢这样的说辞,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现在厌烦的心理,我已经烦透了。在后来的岁月里,我因此而变得犹犹豫豫、唯唯诺诺,无论在情感的选择还是在任何细小的选择时,我都他妈的是这样一幅该死的鬼样子,我自己的这般样子也是令我极度厌烦的,有太多的时候我都想亲手杀死我自己,但是仅仅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阻止了我——我母亲还活着,不要他妈的惹麻烦。即便遭遇到那个该死的闫美丽的百般刁难,我也是能忍则忍。

所以千百年来,中国如此的相同的家庭模式不过是迷茫的父母创造了迷茫的孩子,痛苦的父母创造了痛苦的孩子而已。当年那个俄国的大作家托尔斯泰将“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赋予了一个名叫安娜的女人时,人们的理解重心全在那各色不同的不幸家庭上。其实不幸的家庭也都他妈是一个鬼样子,至少在我看来,所谓的家丑都一个样,没有谁比谁更幸福,我们都是在等待被拯救的人,只是我们都在等待,都以为那个拯救我们的人会出现,例如等你爱我,等你吻我——等待,一个异常高尚的词汇——就像我的祖母跪拜的菩萨一个样子,她在等待她的显灵,该死的,如果菩萨遇到了难解的问题,她该等待谁来为她解答?迷信一点,人们总以为神仙不会有烦恼,他们当然有,他们活得那么长,日日开心,那不成了个大傻子了吗。

总之,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故事曾经赋予了一代又一代人多少空间去追问为什么,至少在我这里,我想不通的原因有很多,但既然他们如此地选择——这蹩脚地选择,总归是一出出荒谬的戏剧演出,只不过人生的大幕要长一点而已——它至死方休。一切的丑陋、不幸、迷茫与苦痛都会随着死亡的莅临而突然变得无足轻重: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五四时期的那个同样具有被当时定为离经叛道的作家郁达夫的第一任妻子孙荃在他的这位丈夫生活困顿、百度聊赖、终日只能酗酒度日的日子里终于忍受不下去决定投水自杀,万幸的是她被该死的路人给救了上来。所以这女人的自杀方式想的不够周全,所以如果真的决意要死,我的母亲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简单而真实故事:“

我曾在一个商场卖糖和果冻的一个同事,成天一起上班的。就在某一天一起乘坐电梯下楼时,电梯里有很多人,她忽然说自己的自行车钥匙落在柜台上了。我也没有留意,等我下楼刚出了大门,一个从天而降的东西嘭的一声砸在了我前面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上——就是她!我眼看着她吐了两大口血,然后闭着眼睛死去了。这是我见过的一个最想死的人。”

“最想死的人”,我听过这个故事之后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我母亲接着说:“你知道这件事的重点在哪里吗?”

“你同事死的决绝。”我答道。

“不不,是她吐完血后用留存的最后一点生命的意识把眼睛闭上了。这才是重点,一般人自杀是恨意浓浓,眼睛一般是睁着的,很吓人,要死不瞑目,要故意吓唬吓唬谁谁谁。但是我当时看到她的脸上,尤其是她的嘴上似乎还留存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是为什么?”

“我个人以为的应该是这个女人似乎找到了某种解脱,或者说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觉。像现在那些声称自杀要死不死的人,尤其是为情而死的那些人,我特别讨厌,要死你就死,像我这个同事一样,要活你就活。”

我先那次谈话我并没与料道母亲会将这个话题引到“要死你就死,要活你就活”的轨迹上来,而最悲哀的一点是她厌烦为情而死的人们,她显然没有听过“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句话,而本质上她的情爱经历根本没有什么痛彻心扉与刻骨铭心,而大多数我所证见的周遭,也根本没有什么痛彻心扉与刻骨铭心的东西,这些东西只在那些该死的言情小说中。所以我也就无怪乎母亲那些话了。

母亲当时讲的这个故事确实震撼了我。而我当时并不太能理解这个小故事其中的涵义,或许这个小故事可以作为我模仿加缪和斯蒂芬金那样重复描述的故事的样本,但是这个故事似乎还不足以撑得起是一个意义。但是直到我舒服地躺在荒草原里昏睡后的那一刻,我最后望了一眼蓝蓝的天空,我的嘴角也应该是一抹在外人看来十分诡异的微笑。我意识到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的确是微笑了,我想如果非要赋予我母亲讲述的这个小故事的意义,应该是我母亲将一个发生的小故事再转述给我的时候增添了她自己稍微的一些情感,而她话语最后流露出的厌烦情绪并不能抵消她重点叙述了“她把自己的眼睛闭上”这一点。这是整个小故事的重点,因为这个的存在,它就从一个僵硬的新闻报道变成了诗,比如作者加缪将一则社会新闻改编成了戏剧剧本《误会》的那则僵硬叙述一个样:“

一家女店主在她女儿帮助下杀害一名住店旅客,此人却正是她的儿子。女店主得知真相后上吊自尽,女儿投井自杀身亡。”

所以一切都可以成为诗,只要你增添了情感进去。情感重回郁达夫这个第一任妻子孙荃的蹩脚自杀上来。引起她自杀的是困窘的生活和她所爱恋的丈夫终日在外面喝酒逛妓院,回到简陋的家后依然是喝酒然后不断地抱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这则小故事里我的关注点是他“逛妓院”的故事——要是将五四时期的文人们逛妓院的故事编成一本书那也是十分博人眼球而畅销的故事。郁达夫的这逛妓院去妓院里要的是“相貌丑陋,无人爱的姑娘”,这个姑娘名叫海棠,这则轶事在郁达夫的诗词中有留存。而五四时期的文人去妓院时喜爱的的姑娘的特点是“肥白高壮”这四个字,与现在的男人们的标准除了一个“白”字其他都不一样。我说过,中国的俗语总能解释出最底层人们的价值观与态度,比如“笑贫不笑娼”这个俗语就达到了“一语惊醒许多梦中人”的程度。而《西西福斯的神话》中说“荒谬的世界更是从那种卑微的出身产生出了高贵”,我来解释一下这里的卑微中产生的荒谬情感是什么:

一无所有的出身和一无所有的思想在我们普遍的意识里不能等同的,但也并不通常成反比。一个有钱人的思想就一定鄙陋和一个穷小子的思想就一定丰满这也一定是不能等同的。但这之中我唯一可以确定就是没有什么是比贫穷更加昂贵的事情了,而非高贵。如果贫穷能产出高贵的情感,这样的情感在中国古代的文人里是一脉相承的,起始点就是孔子的大弟子颜回的那个所谓的“人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但我最真切的当下的体会是,我甚至可以十分笃定的确信的是,贫穷会极大的限制我的思想,甚至在某些极其微小的时刻,它使我的思想出现了近乎不可逆的扭曲,甚至将我直接推向了深渊。

如果这个逻辑延续到“性”这件事情上,可以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和一尘不染的身体你会选择哪一个,厌倦了其中一个就可以产生同时厌倦这两件事,而厌倦促使改变出现,自杀或者嫖娼,于是我要提前说说所谓的招妓的这件事情了。

作为一个青年学生对于这个事的启蒙也是源自于《麦田里的守望者》,但是关于渠道这个事情我曾是无头苍蝇的,不过是最初在男公共厕所的门上种种“找小姐”的手机电话号码,上面还有卖枪支弹药的,卖迷药的,招男妓的等等。总之如果可能的话,去一趟公共厕所出来以后我仿佛感到我就像是他妈的电影中的黑帮老大一样,抄了整整一整张纸的电话号码。后来旅行中住宾馆时刻接触的这些渠道就高级多了——一张类似于名片一样的小卡片,卡片上的一些“美少女战士”一样的图画极尽挑逗之能事。再后来就是去网吧上网时所能浏览到的应有尽有鱼龙混杂而又真假难辨一样的招妓信息。



这些信息曾令我有些疯狂而心跳加速。当我浏览这些信息时候,旁边同样也有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事实上网吧大都是这样模样的学生,甚至还有很多年龄更小的学生,我想说的是,网吧在中国尤其是一些鄙陋的地方简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但归根到底的是互联网的神奇,它将所有的信息以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的方式一起涌入每一个人的心脑中,它的出现最考验着人类的人性到底他妈的究竟还会怎样的隐匿与虚伪。

这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观赏着日本的成人影像,并且还是他妈的大屏幕播放。这我是惊讶的,人的惊讶来源于自己不曾会想到会遇到的事情,比如禁忌的事情以及母亲的突发心脏病以及父亲的车祸,祖父的安眠药以及我将长眠于荒草原的事情。这些事情全是未知的,如果这些事情我提前知道了,我想我不会是讶异的,而是恐惧的。比如我确定了我的死亡时间,剩下的一切只需要努力找到一个理由去死,这样的恐惧感再真实不过了。现在我并不想讨论什么世界并非和美以及人生而孤独的这些该死的形而上学的意义,而是我的性欲他妈的上来了该怎么解决的问题。

我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在被网络上真假的招妓信息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旁边哥们在那影片场景转换的间隙他发现了我正偷偷摸摸小心谨慎地浏览着招妓的信息。这家伙笑了一下然后将图像按了暂停键后说道:“

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他妈假的,很多都是他妈的骗局。很多小姐都是玩‘仙人跳’的或者跟公安里的那些他妈的腐败分子联合弄个‘套白眼狼’的该死的行动之类的,搞得你进退两难地被骗,拘留了你然后你的名誉还受损,你的心甘情愿换来的是得不偿失。”说着他撩起来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出当初很深的伤痕,他说:“瞧见没,哥们这就是陷入骗局后被打成这样的。”

说完了他又笑了一声道:“这还算是好的,我保住了我的名誉。你要知道在道德领域这是个违背道德问题的事情,所以有些卫道士或者道貌岸然的人们人前面后玩出了新的高度。性这个事情自古以来就是富人喝汤穷人吃屎的局面,你也可以认为是酸葡萄心理,但是自打有这个勾当的伊始,中国古代的文人骚客就把这酸葡萄变成了甜甜的葡萄。文人们的意淫和遣怀而已,这样的文人集体性幻想的文本简直比比皆是——比如中国古代最著名的短篇小说集子《三言二拍》有个小故事叫《卖油郎独占花魁》。这讲述了一个非典型性嫖客和现实中很难见到的才貌双全的妓女之间真情真爱的故事。这贫苦的卖油郎就为了看一眼美貌的花魁,吭哧吭哧地攒了一年的钱啊。总之呢,中国历史的书里文人总爱编一些类似七仙女啊、田螺姑娘啊、妖狐美女以及尤其是青楼女子与穷小子之间的爱恋的故事。这些大体上的格调都是凄婉哀美的,看多了容易对这个世界所谓的一些不规则的男盗女娼产生艳羡的不真实的感觉。还有,你知道亚洲最大的性交易市场是哪里吗?”

我被这家伙一连串的“讲演”已经弄懵了,我的眼睛直到他问我这个问题才从他电脑上暂停的影片画面中移了出来。我问:“你说了个啥?我没听见?”

他也不管我是否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就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是印度的索纳加奇。你知道吗,在那里一次性交易最低只要1美元。美国有个纪录片导演就曾以此地拍了个名为《生于妓院》的片子。最为诡异的是片子里有个小女孩在奥斯卡拿了个奖杯之后又回到了那里做起了妓女。所以,不论舆论有多么巨大,世界承载的同情又是多么的多样以及那你究竟会将这样的事情看得出什么形而上的意义都他妈是无关紧要的。但我只知道的是,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需求,它仅此于食物,事实上我们人类的祖先们的一生都在为这两件事而忙活着。”

这一段我听了进去,重点是那一美元的低廉价格,而我曾在《麦田里的守望者》读到的记录的是10块钱一次,15块钱一夜,而后面的单位是美元,也就是100元和150元,这个价格是20世纪中期美国的,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价格还算是低廉。我随口一问:“咱们这里也有很便宜的吗?”

他挑了一眼他并不怎么黑的眉毛,说:“当然有。比如像一些兴隆宾馆这样的小宾馆里的性交易就很低廉。但是一般情况的价格区间是在400元到1200元之间吧。”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问道:“你知道咱们男公测里的那些找小姐的电话吧以及那些旅馆的小卡片吧?”

他挑了他另一根不是特别黑的眉毛,说:“当然,我考察过。厕所里的那个价格是200元左右,卡片上的一般是400元,但是这价格与他们所承诺的美女严重不符。你会觉得花了400元其实只值30元的内容。这就好比……好比你在电视购物里用低廉的价格以为买到了便宜货一样。这个世界上便宜没好货在任何地方都适用,比如卖淫和拐卖妇女儿童之类的也是一个样。那些要价在一千两千甚至是五千一次的才可能像卡片上所说的那样像个美女的样子,她们大部分是女大学生或者刚结婚不久一些女人。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招妓这个事情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个富人喝汤穷人吃屎的东西。”

我听了他如此一番关于招妓的宏观和细微的描述,作为一个刚刚步入这个领域的青年学生的我居然生出了一丝钦佩之情,而我性欲在他的这一番带有悲观主义倾向的描述后竟然降低很多,眼睛盯着他电脑屏幕上暂停的画面也降低了我的幻想。但是当他再次点开暂停键后,影片继续时,我又按捺不住我内心的悸动了。



我要说的是我后来才知道这哥们竟然是个大学生的,因为他的面容清秀很显得年轻,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高中生。所以当我听说他是大学生后,作为高中生的我对于大学生活的好奇心理还是很想询问他一些有关大学生活的事情。但他说完这些“鸿篇巨制”之后居然又聚精会神地看起来他电脑上还没有演完的影片。而我也一直盯着,我的招妓的想法依然没有变,再加上这哥们看的这个断断续续的影片的刺激,我的性欲简直激荡了顶点。所以我不得不去厕所释放一下我旺盛的“力比多”来稳定我的心神,等我一脸满足地回到座位后,发现这哥们正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继续欣赏着影片,我终于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问他:“看了这么多个小时,你就不觉得腻吗?另外的是你是怎么忍住这男人的生理冲动的呢?”

他的回答很淡然:“看多了就好了。”然后我愣在了那里,竟然一直盯着这哥们把那该死的泡面吃了个精光。然后他忽然将木然的我拍醒,问我:“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找个小姐?”

“也并没有铁了心,只是想要破了我的第一次而已。”

“那为什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他又喝了大半瓶绿茶后问我。

“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不过要是往简单了说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麻烦?”

“是的。就是对于争吵啊妥协啊之类的感到厌烦,就是感觉情感的付出太他妈麻烦,而我也没有必要去付出什么了。”

“你不觉得那争吵有些时候就是调情的催化剂呢?”

“我当然也这么觉得。只是如果催化大了就变成悲剧了。”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从性退而谈爱谈喜欢的枯燥聊天,我就忽然把我母亲在争吵中横死当场以及父亲车祸死亡的事情大致地告诉了这哥们用这两件事来增加我论点的论据。虽然这些论据我并不想有那么大的说服力,但是很显然坐在我旁边的这哥们震惊了,他沉默了好久,从他关掉了正在上演最激烈的部分的影片,然后彻底关掉电脑,站起了身望了望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转过头对我说道:“对不起,实在抱歉,一个如此轻佻的话题竟然引出了一个如此令人伤感的遭遇。”这些行为告诉了我,我的这些论据是有多么巨大的冲击力,这似乎不亚于我上学的时候后第一次听到小萝卜头的故事后设身处地的同情以及低落的心情。

随即,他说:“你……你还好吧?”

我也学着他笑的那个声调笑了一声说:“这些事情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难以遣怀,那种孤独简直是可以切碎我身体上的每一个汗毛。但你要知道的是,人对于糟糕境遇的习惯程度和忍受能力有时候是超出我的想象的。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是如何去悲伤,而是一直在想我究竟该怎么样的他妈的活着的问题。”

他忽然变得更加沉默了,这个时候整个喧闹叫喊的网吧里的声音瞬间也跟着沉默了,这个气氛通常会告诉我的是有个人的灵魂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感同身受而净化了,之前是在母亲葬礼上的我自己,现在应该是我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学生了。

我也享受这份别样的沉默氛围。

他率先打破沉默,忽然说道:“闲扯了这么多,我们还没有互相认识一下呢?你好,我叫薛剑。”

“你好,我叫王一之。”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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