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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风景

三秋桂子2021  · 简书  ·  · 2021-03-25 13:53
如果你为错过太阳而伤心流泪/那么你也会错过繁星                      ———泰戈尔

大学刚毕业的那几年,是我人生中变动最大的几年。接连换了好几个城市,先是辞职离开家乡,到另一个城市去学习,然后考研到扬州,毕业找工作又离开了扬州。

那几年,我像飞速旋转的车轮一样,奔波在各个大大小小的车站之间。扛着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熙来攘往的车站进进出出,一趟又一趟。常常为了赶上要开的火车,逃难一般在进站隧道里飞奔,和周围同样奔跑的人群;经常一个人抬着箱子在一级级台阶间挪上挪下,不期望别人会伸出援手帮我一把,周围的行人一样大包小包,一样匆促、惶急……

现在偶尔还会做那样的梦,梦中有似曾熟悉的匆促、惶急,慌乱中好像把钱包丢了……

那时候,觉得很累,很想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到后来已经身不由己,不得不继续变动。好像人这一辈子,要么不动,像我母亲那样——在一个小村里平静度过了一生,也是一生。一旦开始动起来,就要彻底动个够,否则不会停下来。

与空间的转移相伴随的,是时间的流转,几年的时间,就这样在动荡中不知不觉地流逝了。时空的转换,像一列飞驰的列车,让曾经熟悉的一些人、一些事,成为车窗外的风景,一点点远离我的世界,直至消逝。

不过,有一些事物,有一些心情却是很难消逝的,看似淡忘,其实就藏在我内心深处。在灵光突闪的一瞬,或是夜半梦中,或是清晨醒来,只一刹,久已淡漠的印象就瞬间清晰起来。

大学毕业后工作的那两年,我并不快乐。刚刚失恋的人,感觉哪里都一样悲哀。那时的心情,就像我们那所学校的位置——地处郊野,四顾无人,望不尽的茫茫田野,荒凉,寂寞。

那时候每当没了课,我常常一个人在校外的田野里漫步。本来挺悠闲自在的时刻,我却满怀愁绪。没有了爱情,身边又没有可以一诉衷肠的朋友,有的只是无休止的工作和忙碌。心情所至,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虽然那段记忆是黯淡的,但其间也有明亮的一抹。至今难忘的,是早春的田野。一眼望不尽的绿色麦田里,盛开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金黄,灿烂,在绿色背景的映衬下愈显得绚丽夺目。花朵香气浓郁,呼一口空气,都能嗅到甜甜的味道。

我住在二楼时,一开窗,涌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金色的花海,风里飘来油菜花的甜香,让人心醉。不忙时我常喜欢驻足窗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久久不愿离开。在那黯淡寂寞的两年生活里,这是难得的一片明丽记忆。

为了考研,我只身一人来到S市。那时的S市,对我而言还很陌生。是初冬时分搬到那个小院的,小四合院,零零散散住着几户人家,朝北的那间小屋,我自己住。

在S市唯一的朋友很长时间才见一次,白天要走很远的路去学校自习,夜幕降临了才走回小屋,多数时候是自己面对小屋的几堵墙学习。虽然当时没有谁可以依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但因为刚到一个新环境,心里有新的目标使我兴奋着,每天忙忙碌碌的,并不觉得孤单,那段日子虽苦却是快乐的。

我的小屋前面长了一株高大的梧桐,枝叶长得很茂密,粗大的枝桠密密地罩在小屋上。清晨,我经常在枝头鸟儿的啁啾呢喃中醒来,带着一份愉快的心情开始一天的学习。

因为坐南面北,小屋不暖和,加上天气越来越冷,一个月刚到,我就搬离了那里。现在想起那段生活,还是很怀念那株梧桐,一想起就会有一种清凉明净的感觉。新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

刚到扬州读研时,也一度为那里的美丽而惊叹。然而,却不曾触及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反而为过去生活中并不美丽的风景留恋不已。时间愈久,愈加怀念。

如今一别扬州也十年有余了,经常会在春来之际怀想扬州,怀念烟花时节和好友踏青寻芳的日子,怀念一个人骑车穿越一路花海的情景。扬州,那是个属于春天的地方,属于花的世界。

不止一次,在梦中重回扬州。好像回到前世,穿行在大街小巷,迷失在似曾熟悉的园林里,醒来,都要好久好久来回味。在那里,度过的三年求学生活,成为一个美丽的梦,至今飘渺在我的记忆里。

美丽的风景能打动人,美丽的心情更叫人难忘。即使在最难过的日子里,也有温暖的感觉。刚刚离开那所学校后,常常会做梦回到昔日的课堂,梦见教过的孩子们,梦见在给他们上课,醒来无限怅惘。

那种心情,随着时间的酝酿愈加芳醇,愈加难以割舍。就像最难忘的人,并不是最好的人,只是因为曾经倾心爱过——以最热烈纯真的心,所以难忘。

人生的列车呼啸着一路向前,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过往的岁月渐渐远去,不管多么美好,不管多么割舍不下,都不会重新回来。

过去的美好已成回忆,告别过去是为了迎接新的美好。未来的人生旅途中,还会遇见新的人,新的事,新的风景。不念过去,不畏将来,遇见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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