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夜
一弦弯月在西天玲珑，点点繁星，散布天宇。
温热的夜风，身单力薄，东一突西一突地乱闯。
清水河边的一弯浅滩上，闪着两个女子轻盈的影，她们是两个刚过双十的女孩——蝶和菊。她们是一对要好的朋友。
如今她们一个在河里，一个在岸上。
“来呀，快下来呀，一起洗吧。”蝶说。
“我不想洗，我这两天不舒服。”菊说。
“别骗我了，你的日子又不是这两天。”
“我骗你干啥，我真不舒服。”
“下来吧，我求你了，给我搓搓背。”
“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为朋友两肋插刀，大不了就是病一场。但能有你这个美人端汤端药伺候我，死也值了。”菊一脸顽皮地说。
“呸，你是男的女的？不害臊。”蝶佯怒道。
菊脱下外衣，正当她要脱束胸的小背心时，突然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尖叫一声，紧接着又变声变调地惊叫道：“谁？”
一个脸上蒙着红领巾的男人从黑暗中蹿出来，他好像有些紧张，单薄的裤管轻轻地抖着。
“我也想洗澡。”他的声音涩涩的，尾音有些抖。
“你滚，你滚。”菊边穿衣服边喊。
那男人没容她穿好就扑了上来，一把将她的外衣扯下，菊尖叫着转身想跑，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胳膊。紧接着，她的整个身子也被那个男人抱住了，任菊怎么踢腾也挣不脱。
“放开她。”站在水里的蝶厉声喊道。
男人一愣，菊乘机挣了出来，向前跑去。男人还想追，却听蝶在背后喝道：“站住。”
那男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立住了，但他旋即又转过身一步一步向水里的蝶走去。
如今，蝶的身子完全浸没在水里，她挺着脖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向她走过来的男人。当男人的双腿完全浸入水中时，蝶开口道：“你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谁。”
男人一愣，站住了。
“我知道你是谁。”蝶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来，但如果你真心喜欢菊，就应该正大光明地去追求她，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呢？这不但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她。”停了一会蝶见那男人还站着不动，又说：“你快走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对别人说，如果你再不走，等会村里的人来了，你想跑也跑不掉了。”
男人听完蝶的话，呆呆地站了一会，又看了蝶一眼，然后转身慢慢上了岸，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蝶一动不动地在水里站了半天，才快速走上岸，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迹，穿上衣服向村里走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前面人声嘈杂，凌乱的手电光柱纷纷向蝶投射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石头，他瞪着血红的双眼，手里还拎着把斧子。
石头看到蝶的一刹那竟有些发愣，以至他半天竟没说出话来。憋了好一会他才一挥手中的斧子吼道：“那个畜牲往哪跑了，我去剁了他。”
蝶娇嗔地看了石头一眼，说：“快回去吧，啥事儿也没有。”
“啥？你说啥？人呢？”石头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睛看着蝶。
“早吓跑了，我没事儿，看把你急的。”蝶轻轻地按下石头那只举着斧子的手。
这时，蝶的父母和一些村人还有菊一起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蝶的妈妈先哭出了声：“孩子，我的孩子。”
蝶听见妈的哭声，又羞又气，红着脸道：“妈，我没事。”
蝶的妈妈来到近前，用手捋着蝶湿露露的头发，上下打量着蝶，见蝶的衣衫整齐，表情也很平静，不像是刚被人欺负过的样子，竟一下搂住蝶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唠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起来的人也跟着蝶的妈妈附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回去的路上，一些人故意落到蝶的后面，用疑惑的目光在蝶的身上瞄来扫去，一路上石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菊在蝶的耳边轻声问：“真的没事吧？”蝶轻轻一笑，掐了菊一下，用同样小的声音在菊耳边说：“没事。”
2.惊变
蝶让人破身了。
第二天，全村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的怕只有蝶一家人。
石头开始发疯似的喝酒，喝完酒后就去找蝶，在蝶的对面一坐，瞪着血红的眼睛看蝶。
“你这是干啥？”蝶问。
石头一言不发，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
“你到底咋地了？”蝶又问。
“我喜欢你。”石头说。
“我知道。”蝶含羞道。
“可你为啥要骗我？”石头大声吼道。
“我咋骗你了？”蝶疑惑地问。
“你、你……你让人欺负了，我不怪你，我也没说赚弃你，可你为啥不说实话呢？”石头说完痛苦地垂下了头。
蝶扳起了石头的脸，惊疑地看着石头问：“你说啥？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多。要是真没事，你家为什么不报警？”石头拨开了蝶的手说。
“既然没事，为什么要报警。”蝶说。
“既然没事儿，为什么害怕报警。遇到这种事，有谁会不报警，最起码要抓他个……未遂。”石头说。
“可那个人连碰都没碰到我，我为嘛要报警呢。”蝶说。
石头瞪着蝶说：“你在自欺欺人，如果一开始你就说实话，我会心疼你，加倍爱护你，可你撒谎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如果我说我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就可爱了？”蝶逼视着石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不待石头表态，蝶接着说：“那妓女恐怕是最可爱的人了，她们差不多天天被人欺负。”石头把脸转向一边。
“在你心中我现在变贱了，就跟接过客的妓女差不多，是不是？”蝶也开始发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正视现实。”石头喏喏地说。
“现实是你根本不相信现实，你想咋样，难道让我上医院去开个证明吗？”
“医院能证明个屁，千八百的能重做个新的，开个证明怕是一百块钱都用不上。”石头说话的嘴还没合上，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
“滚，你赶紧滚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蝶边喊边往外推石头。
石头挨了一记耳光后，就开始后悔了。但看到昔日娇柔的蝶现在如一头发疯的母狮，他知道自己已无法留下来了。
蝶去找菊时，菊正坐在自家的屋里，目光追逐着几只毫无生气的蜻蜓。当她看见蝶推开她家的院门时，忙跑回自己的小屋，躺在炕上装睡。
蝶一边走一边唤着“小菊，小菊”。一直到蝶推开菊卧室的门，菊也没有睁开眼睛。
蝶上前推了推菊说：“别睡了，快起来，陪我说会话。”
菊揉揉眼睛，坐起来伸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才开口说：“来了。”
“咋不上俺家玩去了？”蝶问。
菊瞟了蝶一眼说：“我也想去，可我爸我妈不让我去。我妈还说让我以后少跟你来往。”
“为啥？”蝶惊讶地问。
菊同情地看了看蝶，说：“我妈说你现在名声不好，怕我跟你在一块把我的名声也带坏了。”
“我的名声咋不好了？难道你也不相信我？”蝶颤声说。
“我相信你，我也替你说了，可没人相信我。”
听完菊的话，蝶的眼泪流了下来。菊轻轻捧起蝶的脸说：“你怪我吗？”
蝶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也没办法，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没人相信我。还有人怀疑我的清白，我又能说什么呢？你还是想开点吧。”菊说。
蝶擦了擦眼泪说：“你睡吧，我回去了。”说完起身走出了菊的家门。
菊也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蝶低头远去的背影，菊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蝶毕竟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
3.隐情
晚上，秋生来找菊时，菊一点也没感到意外。菊把秋生领到了她家房后的小果园。
“我的任务完成得咋样？”秋生一脸得意之色，继续说“我没动一刀一枪，就把她搞臭了。”
菊没言声，却一脸怒色。
“咋地了？”秋生看着菊的表情有些发慌。
“我问你，你是按我意思干的吗？”菊指着秋生的鼻子说。
“我、我……虽说我没那么干，可效果不是一样吗？”秋生辩解道。
“一样个屁，早晚会有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到那会她岂不是比神仙还美。”
“可起码她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
“那有个屁用，我要让她痛苦一辈子。”菊恶狠狠地说。
“你干啥这么恨她，你俩一直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咱俩的事……”
“你还觍脸说。你是按我说的干的吗？”
“你是不是想反悔？”
“你别做梦了，这么点的小事你都干不了，你还能干啥？你也不想想，咱们屯除了蝶，我也是数一数二的，你想跟我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不是没给你机会，蝶也是只天鹅，可那么嫩的天鹅肉摆在你跟前，你没吃着怨谁？”
“你耍我。”秋生的脸冷了。
“谁耍你，是你自己没能耐。”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跟我好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后悔？”
“我干嘛后悔。”
“可我会让你后悔的，你等着瞧吧！”说完秋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菊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秋生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有些没底。如果秋生要把这事宣扬出去，她的计划就彻底完蛋了。
4.绝裂
石头在清水河边找到了蝶，蝶坐在一棵柳树下，痴痴地望着一只在花草间翩跹的白蝴蝶。蝶想，如果我要真是只蝴蝶该多好。看到石头走过来，蝶转过头，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淡淡地说：“你来干啥？”
“我心烦。”石头说。“可你就不能将就一下，说一些软话，安慰我一下，让我把心里的结打开吗？我是个男人啊！”
“应该得到安慰的人好像该是我吧？”蝶说：“难道你也让人欺负了？再说我为啥要将就，我为啥要说软话，就因为我是女人？”
“你为啥总是这么噎人呢？”石头说。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错。”蝶说。
“我知道承认自己的痛苦，本身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可你迟早要面对这个事实呀？”
“不能面对事实的是你们。”
“好，你是清白，是我错怪了你，可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证明啊！”
“我没法证明。”
“我到有个办法。”
“啥办法？”
“我想，我想……”
“干嘛吞吞吐吐的，啥办法快说呀？”
石头猛地抓住蝶的双肩，盯着蝶的脸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亲自验证一下。”
蝶眨着纯净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石头，直到石头别别扭扭地松开了手，蝶才“扑哧”一笑说：“真是个绝好的主意，先尝后买，绝对公平。如果你尝到一个鲜桃子，你就把它买下来；如果你尝到一个烂桃子，你就把它扔掉，主动权始终由你掌握，你真是个聪明的买卖人。”蝶轻描淡写地说着，竟没有动怒。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我们迟早要在一起，即使你不是清白的我也不会抛弃你，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石头说。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管你咋想，对我来说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你走吧！你快走吧！就当咱俩从来不认识。”
“你这又何必呢？你应该清楚，现在没人比我更爱你。”
“也没人比我更瞧不起你，如果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瞧不起，这个女人又咋会爱他？你快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石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心中的懊恼实在无法排遣，但他却只能走开，因为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石头走后，蝶一直坐在柳树下，石头的话已引不起她的愤怒，只是让她觉得可笑，一阵寂聊的丝绪涌上了她空虚的心头。她本可以向石头解释，说出那晚蒙面人是秋生，可她知道秋生一直在恋着菊，那也是一份痴心，只是用错了法子。可她又不想解释，如果她说出真相，秋生恐怕会被治罪，而且做为当事人，她已经告诉人们什么也没发生，可人们为何不相信她呢？难道人们觉得她被辱侮才是合情合理的吗？为此蝶觉得既委屈又悲愤，在她的内心生出了许多逆反心理。她知道，人们是在逼她承认一件本不曾有过的事，但她绝不肯会低头。
一阵凉风袭过，金黄色的大雨点猛地从天庭砸落，一时间尘埃暴起，太阳依旧光芒万丈，只是遗漏了蝶所处的这片土地。这是一场太阳雨，大而急。
蝶紧靠在柳树上没有逃开，她知道这样大的雨，她根本就逃不开。雨虽然下了不到五分钟，但蝶浑身上下却已湿透。
大雨过后，天空又恢复了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蝶把长发散开，弯腰抖了抖上面的雨水，猛地她愣住了。那只白蝴蝶如今沉静地躺在草窠里，一身泥污，显然已被这骤然到来的雨摧残了。
蝶轻轻拾起了蝴蝶的尸体，小心地捧在手里，它的翅膀上粘满污水，边缘已有些破损，它刚才还在花草间舞蹈，如今轻盈的魂魄已然飞升，去了天国。
蝶缓缓走到清水河边，把蝴蝶那柔弱的尸身轻轻放入已显混浊的河水中。蝴蝶那白色的影未做半点挣扎，只遇到一个浪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蝶又在河边站了一会，才转身向菊家走去。
5.忠告
菊这一次真的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蝶推醒她时她正在做梦。她梦见石头搂着她，正在和她亲吻。所以，她对蝶的打扰有些不满。
菊看着蝶浑身湿透的衣服，又望望窗外晴朗的天空，问：“你这是咋地了？”
“我看你都睡傻了，”蝶说，“刚才外面下雨了。”
菊“噢”了一声，挠了挠头，又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的美人相。
蝶轻轻拍了拍菊的脸蛋，说：“你真是个福相，万事不愁，啥时都能睡得着。”
“有啥好愁的，年纪轻轻的。”菊一脸无所谓。
“我跟石头吹了。”蝶说。
“为啥？”菊故做惊讶地问。
“不为啥。”蝶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石头，”蝶轻声说，“石头得不到我，就肯定会选择你，但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可一个人的感情别人无法左右，有时甚至自己都控制不了。我只想告诉你，石头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蝶那柔和的声调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你不怕我误解。”菊讪讪地说着，脸上有些发烧。
“你能误解我啥，误解我小心眼？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你不会的，你了解我。”
“你不怕伤了我的自尊心？”
“我咋会伤你的自尊心呢？”
“你咋知道我喜欢石头？你咋就知道我一定会选择石头？”
“咱们仨一起长大，彼此心里想啥大家都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木头，知道一个人恋着另一个人时是啥样。况且我们是朋友，我觉得朋友间说这些话不会伤到自尊。”
“可我听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菊低着头说，蝶没看到她脸上的异样。
“的确，石头是先选择的我，但这也不是我的错，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对你说，别轻易说爱，要不当你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痛苦的恶梦时，你已来不及后悔了。”
“那如果我真的嫁给石头，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菊问。
“不会，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蝶微笑着看着菊。
“所以今天你根本不该来，也不该说这些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别人没法左右。虽然是朋友，但不是朋友的所有事都需要指导，你像圣母一样宽慰我，不觉得多余吗？”菊直直地盯着蝶说。
菊的话令蝶有些错愕，但她马上醍醐灌顶般顿悟了，心里叹了一声，唉，我们真的长大了。
蝶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菊的肩膀说：“不说了，我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开了。
6.留言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蝶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想心事，隐约听到爸妈在东屋说话。
“今天老李二嫂来说的是啥意思？”蝶的爸爸问。
“她是想给咱小蝶找个人家。”蝶的妈妈说。
“那你到底问出个啥没有？”
“唉！这孩子嘴太紧，她说啥事也没有，我问紧了，她就跟我急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那就是没事，让那些败家老娘们嘚啵去吧，咱脚正不怕鞋歪。”
“你寻思我不心疼孩子，可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你没看这两天石头也不来了，连小菊也不来了。”
“不来拉倒，谁稀罕他们，就凭咱孩子的人品长相，还能剩家咋地？”
“不是怕剩家，只怕岁数越来越大，越找不着合适的，到那时候不是更委屈吗！”
“那老李二嫂说的这人岁数也太大了。”
“岁数大知道疼人，再说他家还挺有钱，咱孩子过去就能享福。可就怕咱孩子嫌人家岁数大，这孩子上来犟劲，我说啥她也不听。”
“就是咱孩子不嫌我还嫌呢，那岁数跟我称兄道弟都不小，那不扯蛋吗？”
“哎，要说这石头也是没福，本来割完地就要订婚了，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
“订不了正好，别看他从小到大对小蝶挺好的，要不是他爸当了队长，我能让小蝶跟他好？你看他那样，高高大大像个人似的，就是一猛之急，他那脑袋，照他爸差远了。”
……
蝶再听不下去了，她轻轻起身来到屋外。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在闪，一轮将满的月在虚空里无声地走动；一阵虫吟，几声蛙鸣，村里也是一片暖暖的静。
蝶缓缓地踱着步子，径直向清水河畔走去。
此时的清水河边已有两个人，他们在低声吵着。
“你是不是看上石头了？”
“用不着你管。”
“我就要管，你让我去糟踏蝶，就是为了要得到石头。到时候石头甩了蝶，我进了监狱，你嫁给石头，你的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幸亏我没真的糟踏蝶，不然我死了都后悔。那天蝶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可她后来宁肯自己背着不清白的名声，也没把我说出来，她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又是她的朋友。”
“她好，你看上她了，你去找她呀！”
“你以为我不想，可我不配。”
“那你跟我就配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算计，像你这种人正好跟我配套。你出坏心眼子，我背后就使绊子，咱俩才是天生的一对。”
“呸，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啥德性，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
“哈，我跟你正相反，就是天下的女人都来找我我也不要，我就要你。”
“你做梦。”
“以前我的确是做梦，我太实在了，今天我就要把梦变成事实。”
“你敢？”
“你放心，我肯定敢。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
蝶来到清水河边，靠在一株柳树上，呆呆地望着柔波闪动的河水，她又想起了那只翅膀上溅满泥污的白蝴蝶。她觉得自己就和那只蝴蝶一样，遭到了意外的伤害。而那只蝶已死了，如果自己一直向前走，也会被河水带走，被某个浪花吞没，那她们的结局就相同了。
“救命啊！杀人啦！”突然，一个女子的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蝶一激灵，向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上身几乎赤裸的，头发散乱的女子朝这边跑来，是菊。后面有一个握刀的男子在追，是秋生。
蝶冲了过去，大声喊道：“站住。”
秋生一愣，却并没站住，而菊已跑到了蝶的身后。蝶一下变成了圆心的支点，菊和秋生围着她不停地转。
“你住手。”蝶喊道。
“你起来。”秋生喊道。
“啊！啊！”菊只是一味的尖叫。
转了几圈，秋生失去了耐性，他一把推开了蝶，挥刀向菊冲去。菊尖叫着又向蝶的背后跑，蝶挺身去拦秋生，秋生一时收不住势，尖刀毫无阻挡地刺入了蝶的身体。
蝶只觉全身发软，但她没有倒下。秋生愣住了，他望着自己手里的刀，半天没动一下。菊从后面抱住蝶，拖着哭腔，一声一声叫着蝶的名字。
“都怨你，”猛地，秋生用刀指着菊大声吼道：“我他妈的杀了你。”说着秋生又冲了上来。
“住手。”蝶捂着伤口虚弱地喊道“你杀了我还不够吗？你放过她吧，再咋说你也是真心喜欢她。”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都是我不好。”菊抱着蝶痛苦地喊道。
秋生愣愣地看了看蝶，又看了看菊，猛地将刀抛向了河中，狂叫着向远处跑去。
看着跑远的秋生，蝶慢慢地瘫软在菊的怀里。
这时，人声嘈杂，村里的人们是听到菊的呼救声才赶来的。
村人们赶来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菊赤裸着上身抱着蝶，蝶满身是血倒在菊的怀里。
此时，蝶的脸色已很苍白，她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微弱。
“给菊找件衣服，”蝶说，“一切我都看到了，菊是清白的。”
说完这句话后，蝶已再听不到任何人的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