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爷爷将近九十岁了，前些日子突然右腿肿胀，行动不便，送了多个医院，都不敢接，最后去了鼓楼医院，医生说小毛病，只是腿上的血管裂了，回家躺床上静养一段时间就行。
虽说只是虚惊一场，但是那神经绷紧的几天，爷爷坐车跟着我们跑来跑去，再加上当时心里的焦虑，他也累得很。
到家之后，便是要按照医生的嘱托，躺床上静养。
我下班之后，抽空便会去看看他。
去看他的时候，他总是趟在椅子上，腿架在凳子上，动也不动。
其实，就算他没这毛病，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多半也是坐在椅子上，或是睡觉，或是看电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不语。
这几年，爷爷突然就老得像一个愚钝而沉默的人，行动缓慢，说话不利索，奶奶说，现在吃饭都已经划不动米饭，在家只能用手抓饭菜吃了。
奶奶也想照顾他，不过她也年事已高，自然不能照顾地极为精心。
我坐在那里，看着爷爷，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话。
他老了，眉毛老长，只是沉默。

---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那是我堂哥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爷爷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来，使劲地挪着步子，走到桌前，用两只手撑着桌子，透过桌子旁边的窗户，往外望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在看我的堂哥。
堂哥也看到了爷爷，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堂哥一转身，走进了家门。
爷爷精神突然颓了下来，慢慢地回到椅子旁，轻轻地躺了下去，只是眉眼动了几下，接着就睡着了。
我知道，爷爷想堂兄了。
虽然他现在脑子已经有点糊涂，可当他还保留着对家人的牵挂。
堂哥因为一些事，已经一个礼拜没来看爷爷了。
诚然，他有他的苦处，可是在爷爷那失望难过的眼神面前，一切的理由似乎都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