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在六点半准时叫醒了路离，夏季的早晨，天色早已亮了起来，身体的酸疼似乎在提醒她，她亲手葬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昨日恍惚了一整天，她始终思考不出来，自己该怎么样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或者说，要怎样面对自己杀了人这个事实而坦然活下去？要终身躲藏度日，还是自首在铁窗中度过余生？
赵忠良饮下毒药后，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倒地抽搐，试图让路离救他，可一直看起来天真善良的女孩却拿出刀，闭着眼睛朝那具还有体温的身体刺去。
无章法地乱刺，让原本被毒药腐蚀内脏的疼痛，更上一层。
待地上的人彻底没了呼吸，路离看着自己满手满身的鲜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随即起身，把人装进行李箱，拖到了北郊河边扔下去。
这场大雨，洗刷了所有罪恶。
“身体还好？”陆尚站在门口看着思绪万千的路离，“下来，有事吩咐你。”
他，是什么人？路离没有多想，光脚下地，脚下软绵绵的地毯，给了这个脆弱少女心灵上致命的一击。
紧跟着陆尚下楼，三四个下人正井井有条的忙碌着，见陆尚下来，都没出声，只是低头示意。厨房里刘妈已经备好早餐，陆尚坐下后，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路离便知趣地坐过去。
“赵忠良，42岁，本市人，未婚，候选人大代表，与去年病死医院的路军是同乡兼发小，也是几十年的挚友。”陆尚边说边翻看着手机，然后递给路离，是赵忠良的官员网页，“那么，现在说说，你杀他的原因是什么？”
路离把手机屏幕翻向桌面，盯着手机背面，不愿开口。
“嗯，或许你更愿意跟警察交代。”陆尚抛出一句威胁，拿起勺子筷子吃早餐。
迟疑良久，路离抬起头，“我爸爸是被他害死的。”
“证据？”
路离皱了下眉，忽然就惨然笑了，“您都调查过了，还需要我拿出证据吗？”
陆尚抬眸，“所以你就动用了私刑？”这句话，语气中待了笑意，路离不懂他的意思。
“那不然，要让别人觉得我有妄想被害症，或者让凶手逍遥法外？既然法律给不了公正，我就自己动手了。”
爸爸死后，路离总觉得有蹊跷。告诉大人，都说让她不要太难过，要接受事实。事实怎么可能一个人忽然就得了癌症，短短几天就病死？她先妈妈一步，把爸爸所以资料遗物检查一遍，挪到自己的房间，细细检查。一开始，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快要认命时，在爸爸的好友赵叔叔的车上，发现了一张纸的边角，找到了事情的引子。
陆尚这次从鼻子里发出了轻笑，“别讲那些公平法律，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你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些灰色地带真实的存在着。你的行为，不是正义，也不是法律，只是复仇。”
“呵呵，是吧。”路离也笑，无谓的承认。
“不过，据我所知，对你爸爸，甚至你，怀恨在心的，不止一个赵忠良。”已经吃好的陆尚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小姑娘的意外表情。
“什么意思？”
果然，路离猛地抬起头。
“你爷爷曾是战地医生，你爸爸也做过军医实习，任过官职，也是有政治背景的人，你觉得，一个赵忠良就能让他瞬间坠崖？何况，赵忠良杀害你爸爸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些你想过吗？”陆尚悠悠地为路离分析着。
路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坚定，定格在陆尚脸上。
场面忽然就冷了下来，双方都不说话。陆尚有些意外，这个女孩子，是在无声试探自己？
路离是这么想的，和此人非亲非故，他把自己领回来，没报警没赶自己，反而选择收留她，帮她分析爸爸遇害的事情。若非有所图，何苦与她一个小丫头做此番探讨。
“我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自己没能力去寻个究竟。”路离把话头抛给陆尚。
陆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我倒是低估你了。”他以为自己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说半句话，能把她引到自己想说的目的上，哪想，她居然识破了一般，把半句话的后部分扔回给自己。
不错！
路离没回答，还是淡笑的表情，等着陆尚把话题完结。
“你想把这件事彻底处理好，我能帮你。“陆尚停顿了一下，见路离仍然面色不改地看着自己，心里大为赞赏，“我能给你的资源和帮助，你知道，是那些拒绝你的人都做不到的。”
“条件呢？”
陆尚看轻她的观点随着她每一次说话和每一个表情，都被刷新。
“呵呵，很简单，为我卖命。”陆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