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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后,她手刃女儿的生父

旭日秋语  · 简书  ·  · 2018-01-25 13:09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棒打鸳鸯】

这是一桩轰动全城的强奸杀人案。死者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嫌疑人是双舟市的道上老大。扑朔迷离的案情,神秘莫测的凶手,锲而不舍的母亲,仗义执言的律师。

本案,今日开庭。四十二岁的单彩,站在原告的席位上。承受着女儿惨死的锥心之痛,单彩完全变成了与以前不同的人。

原本健康的身子,现在羸弱了;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蜡黄了;原本举手投足尽显韵味神采,现在一举一动都是自哀之态。深重的忧愁和苦难,在她身上留下了悲惨的烙印。

单彩的同事,都坐在旁听的席位。她的好姐妹迟芳,看到她这般模样,心里不住的为单彩可惜。

单彩是大学毕业分配来厂里的。她笑的时候,瓜子脸上有两个对称的小酒窝。一头乌发,垂在雪纺连衣裙的束腰处。看到她,你就会想起那些婉约秀丽温情脉脉的形容词。

这年夏天,暴烈的太阳炙烤着地面的一切。单彩的肌肤依然是那么白嫩,依然是白里透红的面容。她的眼神浸透秋水,让你感受消暑的凉爽。她的唇角带着笑意,让人容易亲近她、愿意接触她。在同事的眼里,单彩是厂里最漂亮的女孩。

单彩是厂里的播音员,音色甜美,带着磁性。听她播音,就像听鸟儿在啁啾。她和人事处那个帅气的赵叶谈朋友,男才女貌,是大伙公认的金童玉女。赵叶后来调走了,他们也就分手了。

不久,单彩住了一次院,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女儿,她与女儿单瑕相依为命。单瑕渐渐地长大了,和她的妈妈一样,又是一个迷死人的美人。看到单彩熬出了头,大伙都为她高兴。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单瑕这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竟然被人先奸后杀,死于非命。不少人在心里叹息:红颜薄命,单彩的命苦啊。

单彩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变成了未婚妈妈?单彩的身上有很多迷,成为别人不解和非议的话题。但是了解内情的迟芳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赵叶的妈妈棒打鸳鸯。

赵叶的妈妈邹智,是市里的一个局长。迟芳陪着单彩见过她,她戴着秀气的细边眼镜,留着齐耳短发,一看就是精明练达的人。在邹智的眼里,单彩虽然漂亮,但终究是个没有背景的灰姑娘,对赵叶的前途没有帮助。

对于赵叶的婚姻,邹智早有安排。她有个同学是省城的市委组织部部长,他有一个女儿。邹智的意愿是让赵叶成为部长的女婿,可以有个好的前程。

星期天晚饭后,赵叶准备去厂里。邹智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小叶,妈妈有话跟你说。”

赵叶不情愿地坐下,对妈妈说:“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赶时间。”赵叶的话里,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邹智没有被儿子的情绪所左右,她起身倒了两杯茶,递给赵叶一杯。这时,她才平静地说:“我想和你说说单彩的事情。”

赵叶并不配合,堵着气说:“你反正不同意,有什么可说的。”

被儿子顶撞,邹智不以为意,她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了解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赵叶看着妈妈的脸,想从上面找出蛛丝马迹,可妈妈的神色是坦然的。于是赵叶开口说:“我和单彩的感情是真的,我离不开她。”

邹智提醒地说道:“你们在一起要有分寸,不能陷得太深。”

赵叶应付地说:“不用你担心,我们不会出差错。”其实,在不久前,他和单彩已经共赴巫山,云雨初会。

邹智苦笑道:“小叶,妈妈真的是为你好,你要理解我。”

赵叶拒绝地说:“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就和单彩在一起。我不会改变。”

邹智没有松口,她叹着气说:“你以后会不会幸福,会不会过得顺心如意,妈妈是必然要考虑的,我不会让你一意孤行。”

赵叶满脸恼怒的神色,控制自己慢慢升高的音调,他说:“妈妈,请你尊重我的感情,我不想你干涉我和单彩的生活。”他不明白,自己和单彩谈恋爱,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怎么在妈妈的脑子里变得那么复杂。说完,赵叶趁着夜色赶去厂里。

捧着没有热气的茶杯,邹智陷入了沉思。儿子不愿意和单彩分手,他已经被卷入了爱情的漩涡。这是儿子不懂事,被单彩迷住了。她犯不着和儿子闹对立,让他滋生逆反的心理。

今天的谈话,本来就是火力侦察,探讨一下而已。对付这两个小不点,邹智有的是办法。而最好办法,就是调动小叶的工作。邹智坚信,面对时间的流逝,距离的阻隔,再好的感情也会疏远。只要小叶离开这里,自然就断了他们相互之间的念想。

到了那个时候,再来安排小叶和部长女儿的婚事,就水到渠成了。双方家庭都了解,双方家长都同意,这与陌生人谈恋爱不同,省去了很多环节,也避免了许多麻烦,两个人很快就能喜结连理。

几天之后,赵叶莫名其妙的接到调令,他被调往几百公里之外的省城。赵叶和单彩这对恋人,即将变成牛郎织女。两个人最后的晚餐,选择在“浪漫巴黎”西餐厅。餐桌上方有一盏挂灯,这软软的柔柔的光线,给单彩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赵叶替单彩切好牛排,叉了一块送到了单彩的嘴边。她张嘴用牙齿咬着,眼睛往周围逡巡。单彩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便噘着嘴凑近赵叶。她把咬着的牛排,嘴对嘴送进赵叶的嘴里。看到赵叶香甜的吃相,单彩很满足。

回到单彩的住处,赵叶的心里好像搁着块石头。他充满歉意地说:“单彩,对不起。调我去省城,我之前不知道,是妈妈瞒着我的。现在调令来了,你说怎么办?”

心事重重的单彩,含着眼泪说:“我也舍不得你,这一走你就不属于我了。可是你已经不是这个厂里的人了,不想走也得走。”

赵叶的臂弯圈着单彩,轻轻地吻了吻单彩,犹豫之后才说:“可是我害怕你误会我,怨恨我。”

单彩抚摸着赵叶的脸,动情地说:“小叶,虽然你走了我会伤心难过,但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去了省城,你会不会忘了我?”说着,单彩泪珠涟涟,心中完全被痛楚占据。

赵叶点着头,声音低沉地说:“我会想你,永远想你。”说完,赵叶紧紧地抱住她。

单彩感觉到赵叶的情意,她用自己的爱回应他。他们在激情中如胶似漆,以此来排遣萦绕在两个人心头的离愁别绪。云收雨散之后,赵叶心疼地对她说:“单彩,我不能在你身边,你要自己保重。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单彩痴情地看着赵叶,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伤感了。她要在和赵叶的喁喁情话中,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她要让这一刻,变成她心中的永远。天色放亮的时候,赵叶没有叫醒单彩。他不敢和她哀怨的眼神对视,不敢当面和她告别。赵叶带着忧伤,移动沉重的脚步,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赵叶离开了,单彩的身心被孤独和寂寞紧紧的裹住,这是一种让她窒息的感觉。在难受之余,和赵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萦绕心头久久不散。这个时候,单彩才体验到,和恋人的分别是多么的痛苦。那是把之前所有的幸福,都变成了自己的痛彻心扉。

                      【二、酒吧遭辱】

傍晚时分,单彩走进金正酒吧,之前她和赵叶常来这里。单彩穿着鹅黄色的长裙,和白皙的肤色相配,娴静清亮。她独自坐在卡座上,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注视着虚空,寻找那些和赵叶在一起的时光。

她的面前摆着一杯苏打水,不加糖,也不加柠檬片。透过玻璃杯壁,可以看到杯中的水层里,冒着许多颗粒微小的气泡。原汁原味的苏打水,有着独特的苦涩味,正好适合她此刻的心境。

随着舞曲的激越,周围的人都应和着DJ的节奏,在炫幻中摇晃。单彩端起杯子喝口水,只觉得口感变得非常好,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张,全身的血液都在欢歌,全身的欲望都在涌动。

单彩原本忧郁的臉上,有了开心的笑容。她想象着和赵叶翩翩起舞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羡慕他们、祝福他们、赞美他们。巨大的幸福包裹着她,单彩心中的甜蜜溢出心扉,变成了她此刻甜美的笑颜。

她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反常,自然也不知道,在她神情恍惚的时候,她的水杯让人给调包了。过一会来了两个服务生,搀扶着她离开了大厅。晕晕乎乎地,她被送进了一间房,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龚奇,酒吧的老板。这是单彩迷失之前,最后的意识。

第二天早上醒来,单彩头疼欲裂。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身无寸缕。单彩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被人迷奸了。她努力回忆着,她想起自己坐在酒吧,然后被人送到一个房间,然后他看到了龚奇的面孔,然后……昨天晚上,一定是龚奇那个流氓奸污了自己。

“我该怎么办?我该不该报警?别人知道了,会不会骂我不要脸?”无数的问题,在单彩的脑海里翻滚。最终,害怕占了上风。单彩认为自己已然失去了女人的贞洁,如果被人知道,还会失去自己的名誉。于是胆怯的单彩,选择了隐忍,她不敢报警。她把这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屈辱,深深地埋在心底。

单彩好像一朵凋零的玫瑰花,在冷落的夜色里,希望有温暖的风吹拂她冰凉的心。想着想着,单彩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在那里,孤独的单彩见到了赵叶。她泪眼朦胧,伤心地告诉他:“小叶,我身上不干净了。”

赵叶宽慰地对她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干净的,永远都是纯洁的。单彩,你永远是我的爱人。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要永远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侮你。”

他的手指,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体会着赵叶的温情,单彩悲从中来,哭泣着抱住赵叶。只有和赵叶在一起,她才有安全感。在双手合拢的那一瞬间,单彩突然感觉怀中空无一物。失落中单彩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她曾经拥有的甜蜜,已经烟消云散了。

后来,赵叶打来的电话,单彩都拒接了。单彩的心伤痕累累,她的身上没有了青春女孩的气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单彩不但精神郁闷,还失眠厌食。单彩去了医院,医生确诊她有了身孕。医生的话,宛如重物在单彩的脑袋猛击一下,她好久缓不过神来。

忐忑之后她想起,不久前被龚奇强奸,怎么就会有了孩子?自己怎么可能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单彩又想到,和赵叶分别的那晚,她和他重溫了鱼水之欢。孩子应该是赵叶的,单彩在心里这么想。因为时间相差无几,龚奇的事情,发生在赵叶离开后的第二天。

自从肚子里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单彩体内的母性被彻底激发出来。这是一条生命,尽管他现在不适合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要把他生下来。此刻单彩犹如护仔的母老虎,为了小虎崽的安全,她可以不惜一切。

现在的生育指标控制得非常严格,未婚的单彩要想把孩子生下来,难于上青天。这件不能告诉任何人的隐秘,让她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孩子是万万保不住的。

“单彩,你不对劲啊?”一直跟单彩关系很密切的迟芳,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她不住的问单彩:“你有事情瞒着我?”

在迟芳的追问下,单彩把实情说了出来:“我怀孕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现在束手无策,你能不能想出办法?”

迟芳说“这是个难题。我找爸爸想想办法。”

迟芳的爸爸迟祥,是市精神病医院的院长。在女儿迟芳的央求下,迟祥答应帮助单彩。但他要迟芳明天带单彩来家里,他想和单彩谈一次话。

单彩跟着迟芳去了她家,见到迟祥单彩很紧张。迟祥和蔼地笑着说:“单彩,迟芳告诉我,你是个好女孩。你想过没有,做未婚妈妈,不但要承受精神上的压力。还要面临经济上的困难。”

稍微停顿一下,迟祥又说:“我要提醒你的是,你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辛苦也很艰难。如果你坚持要生下孩子,就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

此刻,单彩的全部心思,就是保住孩子。听到迟祥对她以后生活的担忧,生怕他不肯帮助她。单彩连忙说:“我想好了,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难,我都能坚持。请伯父帮助我。”

迟祥在心里感叹,这是单彩对她未出生的孩子,所付出的至高无上的爱。他怜悯地对单彩说:“既然这样,我安排一下,过两天你就可以入院。”

迟祥的慈悲心,让无依无靠的单彩看到了光明。她紧张的心,舒缓了不少。她感激地说:“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报答。我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认你做外公,长大之后让他伺候您。我替他给您磕头,谢谢您救了他。”说完,单彩跪拜在地上,给迟祥磕了一个头。

迟祥见状,赶紧让迟芳把单彩扶起来。他说:“你和迟芳是好姐妹,我愿意做孩子的外公。”迟祥看到了单彩的善良,看到了她的感恩之心。他觉得单彩这个柔弱的女孩,值得他好好的保护。

第二天,单彩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厂里。她一个人没有目的的走着,有时在厂区的路边蹲着,有时在绿化带里面蜷着,还时不时的傻笑。面对熟悉的人,她谁都不认识了。她一会儿茫然无绪的嘀嘀咕咕,一会儿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同事们议论纷纷,都说单彩接受不了赵叶的离开,她失恋了发疯了。可惜了一个优雅文静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失心疯的女人。过了两三天,厂里果真送她去精神病院治疗。

                      【三、单瑕遇害】

程逸是单彩的代理律师,这个案件没有嫌疑人作案的直接证据。尽管难以胜诉,他还是接了下来。此刻,在法庭的辩护席上,程逸回想着单彩来找他的情景:

那天下午,他的律师事务所来了一个女人。程逸抬头打量她,头发黑白参杂,眼角眉梢有几道很深的皱纹。脸色腊黄,眼睛也没有光泽,一看就是身心受伤的人。她穿着许多年前的衣服,虽然过时,却收拾得干净清爽。程逸开口招呼她:“你好,请坐。”

她神态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她用很低的声音小心地问道:“你是程逸律师?”

程逸点头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帮助。”

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样真诚的态度,是其他律所没有的。她去过许多家律所,每一家律所的人,都很有礼貌地接待她,却没有人受理她的案子。眼前这个律师,国字脸上戴着黑框眼镜,温煦的笑脸,一看就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说:“我叫单彩。我想请你做我的辩护人。”说完,她打开手里那个年代久远的提包,里面有一个对折的档案袋。

单彩既沉重又紧张地把它送到他的手上。然后,她满怀希望地看着程逸。程逸当着单彩的面,抽出里面的纸张来,他脸色凝重地对她说:“你休息一下,我先看看。”

程逸花了很长时间,仔细的阅读了单彩给他的材料。从现有的证据来看,这个案子,胜诉的可能微乎其微。她一定走了许多家律所,没有人受理,才来到自己这里的。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她的脸色和眼神早就告诉了他。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说话:“我知道你去了很多的律所,都没有找到代理人。你肯定对律师心有芥蒂,认为他们都是在推诿,认为他们都不是主持公道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原因,这个案子难度很大,胜诉的把握很低。可以说,败诉的结果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程逸望着单彩,因为极度的悲痛,她变得极度的憔悴。眼下她深深的失望,无力地低下头,手指头不时的在眼角处揩一下。单彩柔弱无助的神态,就像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了程逸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在程逸看来,单彩是个弱势的女人。因为地位的卑微,她用难以想象的韧性和耐力,忍受着别人对她的各种不公正。若非是女儿死于非命,单彩绝对是逆来顺受,不可能与人对薄公堂。

程逸决定帮助这个苦命的女人,他接着对她说:“你女儿的死确实存在疑点,我愿意做你的代理人。”

“真的?”单彩发出惊喜的声音,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闪现着难以置信的光泽。看到程逸郑重其事的点头,单彩原本灰暗的心,一下子就亮敞了。

单彩难得的笑了起来,虽然她想表现出自己内心更多的感激,但她的笑容,却被脸上的憔悴,紧紧的禁锢了。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轻松了许多:“谢谢程律师,你是我的恩人。”

女儿被害之后,单彩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好心人帮她伸张冤屈。现在程逸律师答应帮助她,单彩觉得程逸对她恩重如山。她的第一个恩人是迟祥,这是她的心里永志不忘的。

在程逸询问的时候,单彩泣不成声。随着她断断续续地诉说,单彩母女的状况,在程逸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单彩非婚生子以后,她的生活就没有了色彩,从漠视的白眼到讥讽的冷语,从色欲的目光到公开的骚扰,她被灰色和阴暗裹挟。

“等到女儿长大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靠着这个念头的支撑,她在阴云迷雾中,还能看到未来的阳光。尽管很艰难,但是单彩从未让女儿受委屈,在她们这个两个人的家里,单瑕一直生活在温暖和温馨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单瑕一天天长大。她长得和单彩年轻的时候一样,惹人怜爱。让单彩心里刺痛的是,单瑕的脸上有些许龚奇的影子。

乖巧懂事的单瑕,为了分担妈妈的压力,刚刚十八岁就找到了工作。就在单彩看见了好日子的曙光的时候,花样年华的女儿,却惨遭横祸命赴黄泉。

“一定是龚奇要强暴小瑕,小瑕不肯顺从,龚奇就残忍地杀死了她。”单彩伤心的话语伴着眼泪,眼睛长时间被泪水浸泡,变得又红又肿。

程逸对单彩说:“杀害你女儿的凶手,到底是不是龚奇,我除了去公安局查阅案卷,还需要调查取证。你回去好好地想想,看能不能找出遗漏的线索。”

程逸点燃一支烟,吸一口之后,看着烟雾慢慢地升腾。程逸对注视着他的单彩,认真地说:“等我梳理清楚案情,再详细跟你说。”

现在,终于开庭了。程逸仔细打量着被告席上的龚奇。龚奇身高一米七出头,穿着黑色的西服。他瘦削的脸颊上表情冷峻,眼睛里面是阴沉的神色。

程逸在取证的过程中确认,单瑕临死前攥着的金项链,就是龚奇的。当程逸举证时,龚奇不但没否认,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这金项链是我的没错,单瑕是个小姐,是她和我上床时,偷去的。”

他口里为自己辩解,心里却在想着那天在夜总会的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龚奇看着十八岁的单瑕,她就像土壤里刚刚长出来的鲜嫩草芽,看上去清新水灵纯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好似清澈的湖水,长长的睫毛就像水里的丝草。粉嫩的嘴唇,让她的面容尽显柔美。

龚奇依稀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熟悉,和某个女人有些相似。可是他的女人太多,一下子对不上号。由于频繁地经历女人,他的心里早已麻木,没有那个女人会带给他特别的感觉。

可现在,还没有和她说话,仅仅是看了一眼,他的心就被她那副不胜柔弱的模样打动了。单瑕穿着低领的白色衬衫,领口处半遮半掩着锁骨,还有锁骨那诱人的浅浅的凹窝。而这正是龚奇的喜好,他一直认为女人的脖颈至锁骨处,才是最让他心动的地方。

她的身子才刚刚走进青春期,就好像一颗半生半熟的青桃。她的表面,被一层细细密密的绒毛裹着。吃腻了多汁熟透水蜜桃的龚奇,被这个叫单瑕的小女人吸引了。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在疯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揉碎这朵即将盛开,但还没开放的花骨朵。

龚奇拍了拍沙发,瓮声瓮气地说:“来,坐到这里。”看到他不容抗拒的眼神,单瑕既紧张又害怕。在他身边坐下后,低着头不敢动弹。

龚奇的手伸向了花枝,当他抱紧单瑕,粗糙的手在她的脸上摩挲时,他感觉单瑕的全身都绷得紧梆梆的。单瑕涨红了脸,她竭力地想掰开他,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她的反抗是徒劳的,丝毫也不能阻碍龚奇的突破。在身体被撕裂的时候,伴随着痛彻心扉的惨叫,单瑕失身了。

深夜,距离单瑕家里最近的路灯附近,龚奇躲在暗处。上个星期品尝了她,龚奇意犹未尽。今天想带她去过夜,又不想让别人笑话他破例,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闯荡江湖几十年,龚奇使用各种方法,玩弄了数不清的女人。他认为女人靠不住,所以在每个女人身上,他都只花一夜工夫。

他唯一信得过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那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背叛他,在任何条件下都不会出卖他,在任何诱惑下都不会加害与他的女人。所以,哪怕老婆没有替他生下一男半女,他也不会和她离婚。

对于单瑕这个小女人,龚奇心里不知不觉的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感觉。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就破了自己不找同一个女人第二次的铁律。

这一片是工厂的家属区,路灯只剩下稀稀拉拉几盏,播洒着惨淡的光亮。直到凌晨两点,龚奇才看见单瑕出现。等到单瑕走近,龚奇才闪了出来。

看到陡然冒出一个人,单瑕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是龚奇后,单瑕恼怒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然后,她对龚奇怒目而视。

龚奇嘻皮笑脸地说:“我来看看你。”

单瑕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怨恨,并不是他夺走了自己的贞操。既然做小姐,那是免不了的。她现在怨恨的是龚奇这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姐妹们知道她的处子之身给了龚奇,都羡慕不已。他是市里道上的老大,夜总会就是由他罩着的。龚奇这么一个大老板,一定是个出手阔绰的大金主。

可是听单瑕说,龚奇没有给她一分钱,想象中的大红包根本就没有。姐妹们都为她可惜,就凭单瑕的姿色,初夜绝不低于一万元。

单瑕说:“有什么好看的。”虽说单瑕初入欢场,但在众位姐妹的调教下,也是进步神速。面对江湖老大,她也无所畏惧。

龚奇觉得掉了面子,语气不善地说:“老子今天想要你,你少啰嗦,赶紧跟我走。”

“凭什么要跟你走!”单瑕一点都不示弱,她说:“你是老大没错,可你也得守规矩。”

龚奇狐疑的问道:“守什么规矩?”

单瑕张口就说:“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姐妹的初夜不卖钱?你到好,白玩白睡,还是在包厢,连开房间的钱都省了下来。真是可笑,你还有脸来找我。”

单瑕的话,让龚奇暴怒。他骂道:“你这小婊子,老子睡你是看得起你。谁给你的胆子,敢找我要钱!”龚奇心中的戾气迸发,周身透出阵阵的森寒。江湖上有谁敢这么说他?以前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但是都变成死人了。龚奇习惯的从腰带上抽出弹簧刀,非常熟练地刺入单瑕的心脏。

单瑕提起最后一丝气力,高声呼唤:“妈妈——”在寂静无声的半夜三更,声音传出好远。弥留之际,单瑕想念家里那温暖的灯光,想念妈妈那温暖的怀抱,想念自己那温暖的小屋。她好想吃妈妈做的葱花饼,那是从小到大妈妈对她的爱。可是这一切只在咫尺,谁想顷刻之间竟成天涯,阴阳两隔。

单瑕临死之前,她的手指抓挠到龚奇脖子上的金项链。她的身子向地上萎顿,身体的重量将金项链扯断,紧紧地攥在单瑕的手掌心。单瑕的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留下了唯一的证据。

龚奇在逃离了现场很远的地方,才感觉脖颈处有些许痛感。用手摸上去,才发现金项链不见了。他也担心遗落在现场,但是也不可能再返回去了。他有点侥幸的心理,希望它是掉在别的地方。

自从单瑕上班后,单彩每天晚上都开着灯,留着门。直到下半夜两点多,等着单瑕回家才睡觉。今晚超过了平时的时间,女儿小瑕还没回家。单彩坐卧不宁,心神不安,她走出去迎接女儿。

快到前面路灯了,单彩加快了脚步。突然,女儿的高声呼唤传来,又嘎然而止。单彩心里发慌,一路小跑着向前。单彩看到一个男人,从女儿身边急急忙忙跑开。单彩大声喝到:“站住。”

听到她高声叫喊,那个男人下意识的回头,单彩看到了那张终身难忘的脸——龚奇。单彩顿时感到不妙,她急急忙忙地跑向女儿。

路灯下的单瑕,躺在血泊中。她那双没有生命的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妈妈。单彩的心瞬间被撕裂,她高声呼救:“快来人呐,救命呀!”

她凄厉的呼救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住在附近的工友赶来了。只见单彩的身子瘫软在地,对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儿哀声恸哭。看到这个悲惨的场景,在场的人都落下了眼泪。

此刻站在法庭上,听到龚奇说单瑕是小姐,这深深地刺痛了单彩的心。她拍着证人席位的桌面,气愤地说:“你胡说八道,小瑕是个好孩子。”

单瑕在夜总会做小姐,是最近的事情。单瑕从小就耳濡目染着妈妈的辛苦,她想尽快地赚钱,把妈妈从含辛茹苦中解脱出来。她瞒着妈妈,只是说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大公司上班。

律师程逸在调查取证时,知道了单瑕的身份。虽然怕单彩再次伤心,但他还是狠着心,告诉了她。因为上了法庭,单彩还是会知道的。如其临时知道后失去方寸,不如事先告诉她。尽管程逸告诉她实情,但单彩心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在法庭上,单彩大声反驳龚奇。

                      【四、法庭辩论】

看到证人席上的女人,龚奇终于知道单瑕像谁了。这个女人他睡过,十八年前就睡过她。那次迷情药的效果非常好,让他饱享艳福。可惜啊,如果早一点知道,单瑕是她的女儿,一定要给她们来个母女双飞燕。让母女俩的风情,为他一个人绽放。

龚奇眯着眼睛,远远的打量着单彩。现在小花没有了,还有这朵老花。虽说这朵花不再鲜艳,哪天我得再去嗅一嗅,重温她身上残留的芳香。没有人会想到,在庄严的法庭上,龚奇还会产生这样龌蹉的心思。

程逸抓住金项链这个现场唯一的证据不放,质问龚奇:“你说金项链是单瑕偷去的,也就是说单瑕被害前,你和她有过性行为?可是法医的尸检报告中,没有这个结论。”

说到这里,程逸念了一遍“法医鉴定书”:“尸检表明:被害人死亡前没有性行为。”

程逸接着说:“据我调查取证,在单瑕遇害之前的一个星期,你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单瑕对她的姐妹说,你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却没有给她一分钱,也没有给她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既然当时没有给,她临死前手里怎么有了你的金项链?”

程逸把目光转向单彩,对她说:“单彩女士,现在请你向法庭陈诉,你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情况。”

单彩深深地吸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她说:“我听到小瑕的呼叫声,迅速跑向路灯,亲眼见到龚奇拿刀捅小瑕。龚奇看到有人走近,才慌慌忙忙地逃跑。”

程逸接着问她:“你确认那个人是龚奇吗?”

单彩的口气坚定,没有半点犹豫地说:“我肯定是龚奇,他在离开小瑕的时候,回了一次头,我看得清清楚楚。”

在单彩的记忆里,龚奇那张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十八年前,他给了单彩终身的羞辱,这个耻辱毁灭了她一生的快乐和幸福,成为笼罩在她生命上空的阴霾。没想到十八年后,他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程逸继续问她:“你在现场还看到其他的人吗?”

单彩回答:“看到小瑕倒在血泊里,我没有注意。”

龚奇的律师杜襄辩护说:“原告作为被害人的母亲,在法律意义上,她的证言证词的证明力较低。并且她说的是孤证,而孤证不能证明案件事实。只有目击者,才是最有力的见证。可是本案的原告及其代理人,都没有提供目击者的证明。作为被告的辩护人,我请求法庭不予采纳原告方证人的证言。”

程逸开口说:“审判长,我这里有两段电话录音,可以证明龚奇是凶手。请求法庭播放。”

电话录音一:电话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是程律师吗?”

“是的,我是程逸。”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寻找目击者的启事,那天晚上,我看见龚奇从现场方向朝路口跑过来,手里有一把血迹斑斑的尖刀。”

程逸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出庭作证吗?”

沉默了一下,电话里那个男人说:“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些,我害怕龚奇报复。”接着,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录音二:电话响起,听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狂妄的声音:“程逸律师,我大哥龚奇的案子你别多管闲事,我大哥不是你惹得起的。如果你固执己见,请你现在打开房门,看看门口有什么?!”说完,这个男人挂断了电话。

程逸打开房门,门上扎着一把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程逸用相机拍了下来,和匕首一起,作为证据保留。现在,他把这张相片和那把匕首,还有电话录音,呈递给法庭。

程逸的话,还有电话录音和匕首,让龚奇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挑衅。庭审正朝着有利于单彩的方面进行,程逸觉得胜诉的可能又增加了几分。

程逸的视线,从龚奇身上转向法庭中央。他继续陈述: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因此而推论,被告在案发前一个星期,违背被害人意愿,强行发生性关系。案发时,被告意欲再次强迫她,遭到被害人的反抗。这条金项链就是被害人反抗的时候,从被告的脖子上拽下来的。”

这时,程逸加重了语气,强调地说道:“所以可以说,单瑕被害的时候,被告就在现场。被告没有达到强奸的目的,就杀死了被害人。本律师请求法庭,认定被告龚奇就是杀死被害人的凶手。”

龚奇的律师杜襄,向法庭请求辩护发言。他说: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原告律师的指认没有事实依据,证据不确凿,完全是主观臆想,凭空捏造,对我的当事人极度的不公平。同时,也对法庭产生了误导。我的当事人表示不服,本律师予以抗议。”

得到审判长的同意,杜襄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如果主观推论可以作为证据,则本律师也可以从主观上对原告律师予以辩驳。”

杜襄接着说:“关于金项链,我坚持我的当事人的说法,是被害人和我的当事人,进行性交易时,采用不正当的手段窃取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被害人当晚深夜回家,在事发地点遭遇抢劫。在双方争夺金项链的时候,抢劫者杀死了被害人。临死前,被害人死死地拽着金项链。”

杜襄的话锋一转,他说道:“关于目击者的电话录音,连原告律师自己都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这样的证人证词,于理于法都应该视同虚构。”

杜襄继续说:“关于那个威胁原告律师的电话录音,不是我的当事人亲口说的,应该和目击者的电话录音一样看待,视同虚构。至于那把匕首,更加不是我的当事人所有,请求法庭查验。综上所述,本律师请求法庭,驳回原告律师的举证。”

说到这里,杜襄加重了语气。他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本律师有一个问题,需要原告回答。”说完,龚奇的律师面向单彩,语气凝重地问她:“请问原告,十八年前你在哪里?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你做了什么?”

面对被告律师杜襄咄咄逼人的发问,单彩露出惊慌的的神色。她推脱地说:“十八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记得。”

“你忘了不要紧,别人是不会忘记的。”被告律师杜襄提出了申请:“审判长,我想请证人陶亮先生出庭作证。”

“审判长,我叫陶亮,是本市精神病院的医生。十八年前,单彩是我院接收的精神病患者。入院之前她已经有了身孕,住院期间在我院生下了她的女儿。我向法庭保证,我说的绝对真实。”陶亮是被告律师的杀手锏,他的出庭作证,让程逸预感,自己必将败诉。

证人席位上的陶亮,打量着单彩。与当年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水灵的模样,那种迷人的风韵。现在的单彩早已美人迟暮,她的脸色苍白,花白的头发醒目。

陶亮哪里想得到,是贫穷与苦难,让这朵曾经的鲜花彻底枯萎了。此刻,陶亮感觉到单彩的目光充满愤怒,他心虚得不敢和她对视。

早几天龚奇的律师找到他,让他出庭证明单彩是精神病。陶亮当年对单彩有绮念,他觊觎单彩的美色,单彩不从。时至今日,陶亮心中的疙瘩都没解开。

当杜襄找上门时,陶亮不但给他提供了单彩全部的病历,而且愿意出庭作证人。他还想再看看单彩,出了心里的这口怨气。

                      【五、装疯生女】

陶亮刚才的证言,对于单彩来说,宛如当头一棒,无法反击。她的思绪,随着陶亮的叙述,回到了当年——

迟芳和厂里医务室的医生一起,送单彩入院。因为迟芳的爸爸迟祥的关系,简化了不少手续。眼前这个陶亮,是迟祥的助理医生,见证了单彩在精神病院发生的一切。他按照迟祥的吩咐,为单彩记录了全套标准病历。

迟祥给单彩安排了单独的病房,与那些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隔开,防止被他们伤害。房间离迟祥的办公室很近,单彩知道迟祥喜欢喝茶,早上在迟祥上班之前,给他泡好了茶。等他坐在桌前开始工作,水温刚好他喝。

当然,单彩也给陶亮提前泡好了茶。陶亮每次端起了茶杯,都会深深地吸一口茶的清香,然后用眼神扑捉单彩的身影。抛弃了忧愁的单彩,脸上整天都是笑容,宛如桃花轻曳。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单彩,陶亮把自己融进了一种温馨的意境之中。他的脑海里,另外一张清丽的脸呼之欲出……

陶亮的心底,有根最敏感的琴弦,被单彩无形中拨动了。单彩的神情气质和谈吐,酷似陶亮大学里的初恋。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心里暗恋的对象。

这个女生,是无数人争相摘取的娇艳花朵。陶亮自知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都没有参与的资格。他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成为一个不能让别人知道心迹的暗恋者。陶亮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暗地里想着她,在睡梦中享受她的笑声。

毕业后各奔东西,但她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底深处。午夜梦回,那种浸入骨髓的苦恋,依然是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情节。在陶亮的眼里,梦中那张清秀的面庞,与面前的单彩重叠了。单彩变成了陶亮心底暗恋的替代品,他要在单彩的身上圆了自己当年的梦。

陶亮例行公事地书写病历,单彩坐在桌子的侧头,宽大的病号服,掩盖不了她渐渐隆起的肚子。陶亮的目光注视着单彩的脖颈处,看到她精美的锁骨。他情不自禁地重复了梦中的动作,伸手摸过去。

单彩突然遭到侵袭,连忙扒开他的手。她蹙着眉头问他:“陶医生,你这是做什么?”看到单彩反感的神态,他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我测试一下你身体的反应能力。”

“就算这样,也要告诉我,吓我一大跳。”单彩有些气恼地说。

陶亮顺着她的口气说:“好,下次我会注意。”接着陶亮用关心的语气,对她说:“单彩,你以后的处境会很难,我想让你跟着我,在生活上好好地照顾你。”

陶亮的脸颊略显清秀,鼻梁上的眼镜,给他添加了几分书生气。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但单彩心里非常警醒,有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她的经历,本能的让她远离男人。这个陶医生,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他和一个漂亮的小护士谈恋爱。现在却用爱人般的口吻关心我,肯定没安好心。

“对不起,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不需要别人照顾。”单彩闪开了陶亮再次伸过来的手,对他这么说。

陶亮没想到单彩会拒绝,他讪讪地把手收回,心里已经记恨单彩。尽管他满脑子的主意,可以把单彩据为己有,但是他还是压抑着这个强烈的欲望。他不敢轻举妄动,不是陶亮对付不了单彩,而是因为迟祥是他惹不起的。出对于迟祥权威的忌讳,陶亮不敢对单彩施加手段。

一声响亮的啼哭,精神病院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单彩顺利的产下女儿,高兴得和女儿一起哭。她觉得很幸福,这么久的辛苦值得了。

单彩的人生是不幸的,遭遇了赵叶的情变,受辱于龚奇的强暴。更为不幸的是,生下了女儿却不知她的父亲是谁。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单彩还是幸运的。她碰上了迟祥这个宅心仁厚的医生,还有厂领导长者般的怜悯之心。在整个治疗期间,厂里的领导对单彩露出的种种破绽,睁只眼闭只眼。正是因为医院和厂里心照不宣的配合,单彩才得以生下女儿。

满月后,单彩才出院。单彩替女儿取了名字——单瑕。

为什么取这个瑕疵的瑕,就是美中不足的意思。无论女儿是赵叶的骨血,还是龚奇的后代,她都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尽管有瑕疵,可是在单彩的心里,女儿名字的寓意,却是瑕不掩瑜的意思。

回到厂里后,单彩好几次拒绝了好心的红娘,一门心思放在女儿身上。清贫而忙碌的日子,虽然艰辛却也是苦中求乐。

陶亮对单彩耿耿入怀,心存执念。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不惜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式,也要再次和单彩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单彩盯着陶亮,眼神中有憎恨怨念,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单彩没想到,龚奇的律师会找出她这件陈年旧事。更没想到,陶亮会在这个时候报复她,坏了她的大事。

                      【六、手刃仇人】

法庭上再次响起杜襄的声音:“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根据《刑事诉讼法》第四十八条规定,精神病患者不能作为证人。本辩护人请求法庭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裁定被告人无罪。”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宣读判决书:“鉴于证人单彩有精神病史,其证言不予采用。龚奇杀死单瑕的证据不足,予以无罪释放。”

这是陶亮出庭之后,程逸律师就预料到的结果。单彩和程逸带着深深的失望,落寞的走出法庭,天空中那抹炫丽的晚霞,仿佛染着血色。

单彩失神的眼睛望着绚丽的夕阳,仿佛看到了女儿身下的那摊血泊。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不幸?十八年前,迫于无奈和初恋爱人赵叶分手,为了心中的那份爱情,自己为他生下女儿。尽管女儿长大后,单彩才发现女儿是龚奇的,但自己的心是永远系在赵叶身上的。

十八年来,自己独自抚养单瑕,虽然含辛茹苦,但和女儿一起,还是开心快乐的。可是,那些快乐的日子,被女儿带走了。单彩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天妒红颜?为什么女儿香消玉损,凶手却逍遥法外?这不公平!是天大的不公平!

单彩在心里哀叹,自己这辈子就是一幕悲剧。首先,是赵叶的母亲拉开序幕,然后由龚奇深化剧情,再由单瑕的惨死到达高潮。今天的对簿公堂,就是悲剧的尾声。

难道这逃不掉悲惨,就是自己宿命?!单彩有一百种不甘心,有一千种不服气,有一万种不认命。从未有过的倔强的种子,在她柔弱的心田,顷刻长成了参天大树。

单彩心中,弥漫着苦难和悲伤,这种越来越浓郁的气息,让她窒息。难道我的命运就这么悲惨,就是让人把我的心撕开,再血淋淋的捧给别人看?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单彩抬头望天,看不到一丝怜悯的云彩。

龚奇从后面追上来,然后在单彩身边停下。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说的没错,单瑕是我强奸的,也是我杀死的!不过,你的证据没有用,我是自由的。”龚奇的口里喷着粗气,继续调戏她:“可惜啊,没有尝到母女双飞的味道。”

看到龚奇得意的嘴脸,单彩的脸沉了下来,她无情的告诉他:“你了不起啊,你能够强奸我,还能够强奸小瑕。可是你想不到,小瑕是你亲生的女儿。是我在精神病医院,为你生下的女儿。”

说到这里,单彩冷漠的声音,变成了愤怒的吼声:“你杀死了你的亲生女儿!”单彩的吼声,进入龚奇的耳鼓,宛如五雷轰顶。

单彩的话,让龚奇震惊。同时也让他释疑,为什么自己对单瑕有着说不出的亲近感,竟然是血脉亲情的呼唤。此刻,龚奇万分的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禽兽不如,不但玷污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亲手杀死了她。难道这就是报应?是老天爷对自己作恶多端的惩罚?

龚奇愣愣的看着单彩,这个傻得可爱的女人。因为自己侵犯了她,她宁愿独自带着女儿,也不愿意去找他这个仇人。她把柔弱和坚强,爱恨和情仇,全部纠结淤积在心里。因为不知情,以至于发生了这样的人生惨剧,龚奇不由得万分懊悔。

在龚奇神志不清的时候,单彩心中蕴藏已久的怒火,瞬间升腾成复仇的烈焰。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利刃,使劲地扎进挨她站着的龚奇的腹部。正在懊悔的龚奇,突然感觉腹部传来剧痛,接着腿软头沉栽倒在地上。龚奇在倒下去之前,看了单彩最后一眼。鲜血在他的身下渲染开,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律师程逸大惊失色地说: “你疯了,你杀人了!”

面对程逸焦急的神色,单彩一边狂笑一边说道:“哈哈呵呵,程律师你别怕。我是疯了,法院刚才认定我是精神病,我不用负责。呵呵嘿嘿……”单彩凄楚的笑声,余音绕梁不断。

听见单彩凄惨的笑声,程逸的内心受到了震撼。“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苦?她的生命中怎么会如此多灾多难?”天边,残阳如血。照在单彩苍老的面颊上,映出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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