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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谢某因强奸一名花甲老太太未遂，情节严重，判有期徒刑18年。安排在省监狱弘砺监狱服刑。退庭。”法官一锤定音。
在别人看来，这是谢某家庭的悲哀，而此时即将走进监狱的谢某却看了看在观审席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儿子后，勾起了嘴角。
01
“妈妈，为什么小明可以去玩橡皮泥，我却要在这里做奥数题？”
“等以后，你喝着咖啡，小明却在打工的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妈妈，为什么小明可以和小红手牵手，我却只能拿着笔写作文？”
“等以后，你在空调房里用笔写字，小明却在烈日下用手搬砖的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面临五岁的谢峰，妈妈总是耐心又现实地回答他。但是，她却很怕他问一个问题。
“妈妈，为什么小明可以骑在他爸爸的肩膀上逛街，而我却没有爸爸？”谢峰的小眼睛闪烁着。
妈妈一时语塞。谢峰继续说：
“等以后，我开着汽车，小明却还在骑着他爸爸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傻孩子，谁说你没有爸爸。每一个人都有爸爸。”
“那我的爸爸，是怎么样的？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爸爸当然是男的。”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去哪里了？”
“爸爸他……”谢峰妈妈蹲在他的面前，告诉他，“爸爸他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在干一件神秘的事情。”
“不会爸爸已经死了吧？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怎么能乱说呢？”谢峰的妈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难道，爸爸跟别的阿姨跑了？”
“他敢！”谢峰妈妈立即面目狰狞。
“那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等你考上大学，爸爸就回来了。”妈妈拍了拍谢峰的头，“去玩吧……哦不，去做题吧。”
谢峰的妈妈站起身来，扭过头，往省监狱弘砺监狱的方向望去。
时间回到了五年前。
02
那时，谢峰的父亲，谢载，是一个问题青年，叛逆青年。
即便，婚姻让他安分了一段时间。他在一家复印店找了份工资微薄的工作，也算找个事做。但是，不出半年，他却因为一次冲动，被判了18年。
当他走进监狱时，他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进入监狱后，他反复叮嘱妻子，一定要儿子认真读书，考上大学。不要让他再像自己一样因为没有文化，吃一辈子的亏。
谢载，也告诉妻子，平时，不要让孩子来监狱看他，怕孩子伤了自尊。谁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个罪犯啊。
转眼，谢峰18岁了。
在谢峰生日时，他虔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告诉妈妈，许了什么愿望，妈妈帮你实现。”
“妈妈，你真的愿意帮我实现吗？”
“只要妈妈能做到的，妈妈都可以帮你实现。”
“妈妈，我想知道，爸爸到底去哪里了。”
“他……”妈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谢峰，你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等你考上大学，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再等等好吗？你怕你爸爸的事影响你的高考。”
“现在不行吗？我已经成年了。就算他没有陪伴我的童年，我也会原谅他的。我只想知道，爸爸究竟长什么样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就想见他。如果不见他，我反而不能静下心来参加高考。”
“你现在还不能见他。因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谢峰妈妈不知如何回答谢峰，她沉默了。
就在此时，谢峰妈妈的电话响起了，是监狱的工作人员打来的。
谢峰妈妈躲到一边悄悄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弘砺监狱，你是谢载的家属吗？”
“对的，是我。他不是还有两个月才释放吗？”
“没错，但是他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想见见家人。你们赶快来吧？”
“特殊的日子？”电话已经挂断，谢峰妈妈还是不解，老公为什么突然想要见他们。
谢峰妈妈打完电话，告诉谢峰：
“你想见爸爸是吗？”
“嗯。”
“那我告诉你吧。其实，你爸爸在你出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怎么啦？”
“他被判了18年，这些年，他都在监狱里。”谢峰妈妈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03
半小时后。
在监狱玻璃窗里面的谢载早已举起电话等待着母子俩。
门终于被打开了，只有谢峰的妈妈走了进来。
“老公，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老婆，我在里面一切都好。这18年，我在监狱里服从命令，劳动改造。我马上就刑满释放了。”
“你怎么突然想见我们，以前，你不是怕伤害孩子自尊吗？”
“以前，我是怕自己无法面对他。今天，也是谢峰18岁的生日。而且，我改过自新了。上个月，我还在监狱里戴罪立功了呢。谢峰呢，让我看看我的儿子？”
“可是，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突然说要见他，不怕影响他考试吗？为什么不等他考完，你正好也刑满释放了，那时候，你重获自由，谢峰考上大学。我们一家团团圆圆，不是完美吗？”
“我现在就要见他。怎么啦，他知道我做了错事，他不愿意见我吗？”
“不是，他来了，就在门外。”谢峰妈妈把头扭向大门，喊，“谢峰，进来吧。来见见你爸爸。”
04
谢峰走到了电话旁。
“来，和你爸爸说几句。”
谢峰举起了电话。
“儿子，你终于来见到爸爸了。爸爸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我在监狱里也干了许多有意义的事……”
见到儿子，谢载有说不完的话。
谢载在监狱里的18年表现良好，而且，他平时也没有和家里人通过亲情电话，再加上，他还有两个月就刑满释放了。监狱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通话时间的问题而打断他们的通话。
谢载把电话贴近自己的嘴唇，仿佛在亲近儿子的耳朵。他说个不停，好像要把18年来要说的话全部说完。
“好了，儿子。把爸爸的话记住了。爸爸再过两个月就出来和你们团圆。好好考试，考个好大学。”
05
一个月后。
参加完高考。同学们都在讨论高考试题。
“今年的高考题出得太变态了。不知道出题老师吃什么长大的？”
“就是。都是一些又偏又怪的题，我是考不上大学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高考试卷怎么诞生的？”
“你们说，这些高考题会不会出现漏题的情况？”
“不会吧，听说出题的老师要么是大学老师，要么是研究生，而且，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没有要参加高考的孩子。他们还要签保密协议的。”
“对啊。我听说啊，出题的地方也是与世隔绝的，可能在大山里，可能在国外。我还听说，他们可能拿着试卷，去太空出题了。”
“这么说来，高考题是不可能漏的？”
“当然啦。高考题在高考前是国家机密，谁敢去动手脚。一不小心就被关起来了。”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有谢峰一个人低头吃饭。
06
终于等到高考成绩公布。
出人意料，平时成绩并不出众的谢峰在高考中却超常发挥取得了全校第一的成绩。他终于可以走进一所重点大学，然后等待着父亲出狱。
一个月后。
谢峰的父亲出狱了，录取通知书也寄到了家里，一家人团聚的画面，令旁人嫉妒。
“18年了。人生能有几个18年。”喝着小酒，谢载感叹道，“在监狱里，我才慢慢明白，其实，人的一生就为着一个情字而活，其中，亲情最为重要。什么功成名就，什么家财万贯。都不如平平淡淡，阖家欢乐。”
正在谢家人吃得正高兴时，隔壁老王家传来了打骂声。
“你这不争气的儿子，连个大学都考不上。我生你这么一个窝囊废有什么用？你看看人家隔壁谢峰，老子被关了18年，人家照样考上名牌大学。我呢，辛辛苦苦半辈子供你读书，你连大学都考不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谢峰赶紧放下碗筷，前去阻拦。
“王叔，别打小王了。考不上大学就算了，人生还有很多出路。什么功成名就，什么家财万贯。都不如平平淡淡，阖家欢乐。”
“你是没有为人父母，你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谢，等你有了儿子，你就知道了。我这半辈子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他能考个好大学。我这不争气的儿子，你说他不能读个好大学，他怎么找工作，怎么挣钱养家，到时候，我看他拿什么来阖家欢乐？”
这话好像说得，什么都源于高考，没有高考就不能读个好大学，没有读个好大学，就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就没有好的物质基础，没有物质基础，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没有高考的人生，就是灰色的吗？谢峰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然自己已经考上了名牌大学。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送来了对谢峰的祝贺。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也来了，小学老师也来了。大家齐聚一堂，聊起了谢峰小时候的各种糗事。
谢峰听着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就是所有人的中心。他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考上重点大学，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着自己洋溢着笑容吗？
谢峰毕业后，凭着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去了大城市闯荡。在大城市工作着，他才慢慢发现，大城市并不是他想要的。短短几年后，他决定回到家乡。他在一家复印店找了一份工作，也算混口饭吃。
在大城市的竞争中，他选择了小城市的平淡。
后来，谢峰结了婚，开始了平凡的生活。
每天去复印店工作，每天柴米油盐的生活。他在想，如果当初不去参加高考，人生是否改变。
他开始想，自己会一直待在小城市。他会生一个孩子，长相俊俏，活泼可爱。无论他喜欢画画还是踢球，他还是要去学校每天做题。他也期待孩子，能是一个成绩优异，品德高尚的三好学生。他可能因为考试得了低分被打一顿，他也会因为得了高分，被表扬一番。
他开始想，自己会一直待在小城市。孩子18岁的时候去参加高考。在高考前的一年，全家和孩子一起备考。经过高中的洗礼，孩子在高考中可能因为发挥超常而考进重点大学，又或许，他因为紧张而失误，与大学失之交臂。
他开始想，自己会一直待在小城市。孩子在重点大学毕业后却因为在大城市生存压力大而回到小城市，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建立自己的家庭。又或者，他考不上大学，就一直待在小城市……
想到这里，谢峰愣住了。好像，无论怎样选择，都终将回归平凡。
07
他和妻子聊了起来。
“高考真的那么重要吗？我觉得平凡才是最珍贵的。我就考上了重点大学，我还不是自己回到小城市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去参加高考了。反正那家复印店也不看学历。感觉自己大学白读了。”
“老公，高考是所有中国家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为高考奋斗，考个好成绩，不是为了能有多大成就，挣多少钱，而是有自己选择的余地，让他能够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再说，读大学也不是为了学历，在大学里可以做很多别的地方做不到的事。如果像你说的，所有人都将回归平凡，我们就不奋斗的话，那我们每一个人都终将死去，那我们还活什么？”
妻子的一番话，让他恍然大悟。
“对啊。看来高考还是最重要的事，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也要叫他努力学习，考个重点大学，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去外面的世界闯闯。让他收获他自己精彩的一生。”
“老公，不是以后，是现在。”
谢峰这才知道，妻子已经有了身孕，他马上就要当父亲了。他忽然想起隔壁老王对他说的话：“你是没有为人父母，你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08
谢峰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妻子醒后，他对妻子说：
“老婆，如果我消失18年，我们的儿子见到我的时候，他会不会怪我？”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们的儿子马上要出生了，你为什么要消失18年？”
“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呢？”
“你是不是没有睡醒？”
“我在说正事。现在的高考竞争别提有多激烈了。为了我们的孩子在18年后的高考中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我必须要消失18年了。”
“你消失18年，和儿子考大学有什么关系？”
“老婆，告诉你吧。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吗？”
“他们不都说，你在高考场上超常发挥吗？”
“超常发挥？怎么可能。当年我一出生，我爸就进监狱去了。高考前，我去见他，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原来，我们省每年的高考试卷，都是在监狱里完成出题以及印刷等所有制作步骤的。为了避免漏题，出题老师都在监狱里被关到高考结束。而试卷的印刷工作就交给了监狱里的犯人去做的。”
“他们怎么会交给犯人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想，犯人在监狱里，与世隔绝，怎么可能漏题。当年，我爸就被选中了。”
“你爸怎么就被选中了？”
“我爸当时已经被关了将近18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且在被关进去之前，他在一家复印店里工作，也算有点工作经验。再加上，我爸平时表现良好。而且，我爸但是还有两个月就刑满释放了，正好在高考之后。”
“那些人不怕你爸看到试卷内容后告诉监狱里别的犯人吗？”
“被选中印刷高考试卷后，我爸就单独居住了。我爸当时已经被关了将近18年了，监狱里的工作人员就对那些他的狱友说，他表现良好，提前两个月释放了。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了。”
“那他怎么把答案告诉你的？”
“我爸完成了印刷后，也算戴罪立功了。他就申请要和家人见面，我和我妈就去了。”
“明明你当年要高考，他们怎么还让你爸去印刷高考试卷？”
“他们怎么知道我要参加高考。当时我爸进监狱时，我还在我妈的肚子里。为了保护我的自尊，这么多年，我连我爸一眼都没看见过。当我18岁时去监狱看他，那些人还以为，我是他兄弟呢。”
“但是，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也打算消失18年，我随便干点犯法的事情，被关进去18年，和我爸一样，我也在复印店工作。到时候，他们再印刷高考试卷，一定会选中我的。为了我们儿子18年后能够考上重点大学，我就奉献了我这18年了。”
一切都按照谢峰的计划进行着。
他查阅了大量法律文件，也咨询了律师。最终，他的计划开始实施了。
“谢某因强奸一名花甲老太太未遂，情节严重，判有期徒刑18年。安排在省监狱弘砺监狱服刑。退庭。”法官一锤定音。
在别人看来，是谢峰家庭的悲哀，而此时即将走进监狱的谢峰却看了看在观审席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儿子后，勾起了嘴角。
09
18年后。
在谢谢宁18岁生日那天，他许下一个愿望。
“告诉妈妈，许了什么愿望，妈妈帮你实现。”
“妈妈，你真的愿意帮我实现吗？”
“只要妈妈能做到的，妈妈都可以帮你实现。”
“妈妈，我想知道，爸爸到底去哪里了。”
“他……”妈妈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答应带你去见爸爸，但是，你向妈妈保证，不怪爸爸。”
谢谢宁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
谢谢宁的妈妈带着他来到了监狱。
在监狱玻璃窗里面的谢峰早已举起电话等待着母子俩。
门终于被打开了，只有谢谢宁的妈妈走了进来。
“老婆，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当中。他们真的选了我。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快，把儿子叫来，我告诉他答案。”
谢谢宁的妈妈扭过头，对着门口说道：“谢谢宁，快进来，爸爸有话对你说。”
看着儿子，在监狱里待了18年的谢峰流出了热泪。
“我不会原谅你的。”这是儿子对谢峰说的第一句话。
“儿子，你不要怪爸爸没有陪着你长大。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儿子，啥都别说了。现在爸爸也没有什么给你的。快拿笔记一下，爸爸告诉你下个月高考的答案。答案是BDBDBDD……”
这时，玻璃窗外的两人都沉默了。
“怎么啦？高考答案啊，快记下来啊。我用18年青春换来的。等两个月后，我出狱了，儿子也该收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岂不是完美？”
这时，谢谢宁的妈妈终于说话了：
“老公，我对不起你。我想反正等儿子18的时候，就可以来拿答案去参加高考，所以，从小对孩子特别溺爱，从来不管他的作业和考试。再加上，没有一个严厉的父亲，没想到，他现在成了一个问题少年，连高中都考不上了，他早就没有读书了，现在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老公，不过你放心。我也做好了弥补措施。我在一家复印店里给谢谢宁找了一份工作……”
没等谢峰开口，监狱长和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谢峰，你在监狱里关了18年，而且还协助教育部门印刷高考试卷，再等两个月，你就刑满释放，没想到你却泄露高考答案，你太让我失望了。”
“监狱长，我错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泄露高考答案？”
“你的通话语音，我们的警察都在全程监听。还记得，20多年前，就是因为在监听方面的疏忽，我们就泄露过一次答案，不过，为了避免监狱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对教育部门进行了隐瞒。从那以后，我们加强了这方面的监察。我就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要联系家里人。现在被抓了个现形吧。走吧，看来，你还要再在这里待上18年了。”
“我不会原谅你的。”这是儿子对谢峰说的最后一句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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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和杨喜爱一起被误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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