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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小暖(四):佛前静思

丹顶鹤昌  · 简书  ·  · 2020-08-17 07:27

与儿子约好,今天一起去大佛寺走走。

时令已立秋,但一大早就明晃晃的太阳和空气里燥热的分子还在明告我们,夏天不愿退场,秋天离得还远。

一走进大佛寺,清凉的气息迎面而来,鸟儿在树间啁啾欢唱,似乎与平日里听到的颇有不同。细思我才明白,鸟鸣山更幽,其实前提是这里本就清幽,鸟儿的鸣唱才会更清脆悦耳。

我建议儿子去爬山,绕着山巅到佛心广场,儿子一句“腿疼,不想爬山”把我打发了。我劝诫了几句,但他主意一定,我说再多他也无动于衷。我做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内心有点恼火,但我告诫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要动怒,不去就不去吧,无妨!

来到卧佛殿前,我说我们去看一下卧佛殿吧!他仍一口拒绝,说腿疼爬不上去。我说我想走栈道,你陪妈妈走走!他犹豫了一下竟然同意了。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发火,也没有强势要求,气氛还不错。


卧佛殿前有好几口池塘,池里颇多锦鲤我是知道的,但数月不来,水草竟油油地在水底招摇,根根分明,红黄色的鲤鱼穿梭其间,煞是鲜明。我欢呼着让儿子从背包里掏手机拍照,儿子一脸嫌弃一边掏手机给我,看我摆弄,又忍不住提意见,我装作不知,心里窃喜,你这别扭的小子!

转个弯,看着长长的阶梯伸向洞穴,我说此情此景,特别契合你们学过的两句诗呢。他说,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我说其实后面两句特别适合我们刚刚看到的景致。是啊,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于是我们一路说着诗句,一路攀登。儿子还在围墙垛口处感慨,想当年我怎么也看不到围墙外面。我说,哈哈,现在你终于可以一览无遗了。


一路看着大佛寺里熟悉的风光,一路我们聊着诗人和故事。停在一处池塘边,儿子欣喜地提醒我看彩虹,还顺便跟我解释了一下彩虹形成的原理,看我一脸茫然,他多解释两遍之后,那一脸嫌弃,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作为文科生,老母亲当年的物理确实惨不忍睹啊!

从般若谷出来,坐在佛心广场不愿再走的小子嚷着要回家,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迈步去朝拜江南第一大佛。路上看到在水中悠闲漫步的小龟,看到光投射水里形成的光影,他还不时找找幼时的记忆,这一路于我而言也是风光无限好了。

终于我们朝拜完大佛,坐在了大雄宝殿前的椅凳上,入耳的是佛乐,鼻端缭绕的是檀香,背倚大佛,我就想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让自己安静下来。

其实暑假近两个月,我一直在跟自己的焦虑情绪战斗。我非常清楚自己在焦虑什么,可是我更深知,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答案,一时之间也无解决办法,我的焦虑除了让自己心神不宁以外,就是影响家人,这两个月里,跟儿子争吵的次数真不算少。

我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腊梅和桂花树,透过那堵墙,看到石壁上大书法家米芾写的“面壁”二字。眼前似乎看到一个背影,他面壁而坐,双手叠卧于腿上,闭目入定,似坐枯禅,那背影上写满安静和智慧。是啊,面壁是种修行方式,只有静得下来,才有向内的沉思,这种修行,才能将人引领到新的境界,也正是我目前或缺的。


再抬眼,看到偏殿前挂着块小黑板,上面写了一句话。师父说:生命中的许多东西可遇不可求,刻意强求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往往不期而至。这是在说无心插柳柳成荫吧!生命中许多东西不可过于执着,落下刻意强求之嫌,或许凭本心而为,结果可能恰如人意呢!

那么我的焦虑是否也是刻意强求呢?我当然知道是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体味。虽然痛苦,可是我亦深知,在目前没有更好的解决之道,与其总是想方设法消弥它,或许允许它存在,与它和平共处更好,因为在焦虑背后,是另一个有所求的我,那也是我的一部分。

这段时间每当自己忍不住情绪的时候,我总是反观自己,你为什么生气?是为这件事?还是为这件事背后你自己的不可得?其实事情简单,真正过不去的是内心深处那个不安分的自己。这份觉察让我克制,让我反思,相应也少了不少冲突。保有这份觉察,是不是能让我和自己的情绪处得更平和更友好呢?


朝拜完大佛出来,在放生池畔,儿子指着旁边大树的名牌给我看:看,这棵338年。这棵500年。它们被种下的时候,我们还在明清时期呢!是啊,它们经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它们多经虫咬蚁食,人为破坏,但它们就是波澜不惊地静静看着朝代更迭,岁月流逝,只把过往刻在年轮里,那些过不去的坎,变成了一道疤,一颗瘤。那就在吧,谁还没几个过不去的坎?但它们的存在又何曾损坏一棵树的高大形象?

活成一棵树的模样,是多大的智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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