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早春的夜仍有些许清寒,长街上已是人流不断。各式亮着灯的窗子里,飘出各式嘈杂的音乐,让行人挣不脱惯常的拍节。
毛毛拉着海东快步前行,她不喜欢这样的音乐,这样的街道。
他们一直来到文化广场,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明天我就要走了,毛毛说。
你真要去西藏?海东问。他不放心,不舍得,又无法阻止。
为我祝福吧,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毛毛说。
寄什么明信片?你说你都20多岁的人了,怎么就没长心呢?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你爸妈能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 别以为谁都像你,整天就知道在家窝着。
我这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你就盘着吧,我可要飞了。毛毛说着,跑到老榆树下,张开双臂高呼道,山中有异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别喊了,一会儿再把鹰招来。海东说着,颓然靠在老榆树上问,什么时候回来?
累了就回来。
海东沉默了,他还没见毛毛累过。
毛毛歪着头,看着东南方的天空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膨胀,就像一只有缺陷的乳房,在它凹陷的毛孔里隐藏太多阴影,但被欲望点燃时,它仍要回应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喜怒哀伤。你听那月上的音乐,舒缓、悠扬,让人想跟着飞,哪怕是短暂的失重,甚至不想躲避的相撞。
海东瞄了眼毛毛空荡荡的前胸,又看了眼白晃晃的月亮,却只听到远处的车鸣,和左近大人孩子不分年龄的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