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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69
今天小妍站在我面前时，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不知是否是多心了，眼前的小妍比往常任何一次在我面前都显得更憔悴，眼睛有些微肿，平时笑意盈盈的明亮像被遮住的太阳，一片氤氲。
小妍遵照语文老师的命令，将一式两份并签好家长名字的检讨书，沉默地递给我。
“老师，这是我的……检讨。”
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在紧张地做着月考结分和质量分析，讨论成绩的声音像汪洋一样把我们湮没，然而小妍的话语却与此时的嘈杂格格不入。我把小妍叫到办公室外空旷的停车区。
在走向停车区的短短数十步的路上，我的大脑飞快地组织着语言：我该怎样和眼前这个敏感的孩子谈起手机作弊事件？对于自尊心更强、心智更成熟也更脆弱的小妍而言，就这样直接捅破作弊——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吗？
旁边的操场上，有同学在跑道上飞快地奔跑，让我顿时想起了前两周运动会上，作为女子接力最后一棒的小妍，在最后50米被反超后与第一失之交臂后，掩面无声地抹去苦涩的泪水。
“小妍，记得上一次运动会吗？那次接力你是最后一棒。”
“记得，那次我们输了。我接三棒时当时还是最快的，但是最后我被反超了……”她低下了头。
“你觉得大家会怪你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小妍艰难地说道，“不会，但是……大家很在乎班级荣誉……”
“你觉得学会成功难，还是学会失败难？”
小妍露出不解的表情，“学会成功难。”
“哦，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有的人遭遇打击后一蹶不振，有的人接受打击但下次奋起直追。对于前者来说，学会面对和迎击失败比学会成功更难。”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随即把话题转向了这次语文考试时的“手机事件”。小妍低头称，自己拿手机，只是在试卷快做完的时候，看一看时间。我知道我还没有触及小妍心中那个“我必须这么做，哪怕我明知这是错的”原因。
“对于你来说，这次语文考试，算是一次失败吗？”
小妍无法回答。
“你身边的人，在乎你的失败吗？你的爸爸妈妈、小学以来的老师和朋友？他们是否，用成绩来衡量过你成功还是失败？决定你是怎样的人？”
至此，小妍再也强装不了，晶莹的泪水如珠玉般簌簌下坠。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略微潮润的手。
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女孩，此时哭成了小小的泪人。我克制住了自己安慰和说教的冲动，开始全心地倾听她的讲述。她随即吐露起了自己进中学以后，数学成绩落后招致妈妈屡次的责骂、无法保持拔尖的她每天回家如履薄冰、爸爸有一次酒醉后拿刀向妈妈高举时的恐惧、还有昨晚妈妈知晓手机事件以后那绝望而冷漠的眼神……
“我觉得妈妈对我太过激了，我嫌她烦人。我拿起手机那时，一心就想反抗她。”
或许这还不是最接近真实的原因，但是孩子的心，在倾听中，随着晶莹的泪水，如洋葱般，一点点被剥开。
“如果天然的河沟始终存在，那么倾听则成为师生关系的摆渡桥梁，倾听者即摆渡者。有了作为摆渡的倾听，双方向对方走进，边缘和分界线将不再是那么陡然尖利，一抹柔和的亮色开始在双方的眼神中弥漫。”
倾听让我与孩子在心灵上越过了烟障，向彼此摆渡而行，这或许就是倾听的力量！这些话，透露了多少孩子心灵的秘密？而作为教育者的父母和我，真的听到了吗？又听到了多少？
明天，小妍妈妈的到来，又将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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