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一见如故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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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很久的朋友

一见如故的路人  · 简书  ·  · 2020-02-05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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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清晨出发,风风火火地打了个出租车,对路边的风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奔车站。车站里熙熙攘攘的,颇为拥挤,我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来闭目养神。票自取好,只等发车。

终于上了大巴,车驶出车站,穿过人山人海的集市,径直向其他城市开去。我坐在车里,带着期待与局促不安,此行是为了去见心心念念的她。

我与她的相识,是在三年前。正值我高考结束,闲赋在家,了无生趣地写了一些连“文章”都算不上的东西放在网上,然后她恰好看到,评论之后我便回复她,然后就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从互留联系方式开始,我们时常在一起谈天说地。中间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未曾联系。这次突发奇想地想见见她,更是为了同自己的过去告别!

耳机里传来李宗盛的《山丘》——“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换不回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 ”这些年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渐渐习惯了无人等候。

车里的人外放了声音,略微吵闹,我头靠在座椅上假寐,静静地听车上同行的旅客的谈话。偶尔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这条高速上周围大都是山峰,又高又陡,洁白的云朵稳稳地停靠在山巅。隧道里黑漆漆的一片,只看到手机屏幕对面的惨白的人脸,那男人约摸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正咋舌。与男人同行的女孩子正看视频,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车到站了,停在地下停车场里,让旅客下车。我不慌不忙地摘下耳机,背上包,下了车,往公交车站走去。人很多,背着包的,拎着行李箱的,谈笑风生的,默默看手机的,都在等车。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起昨夜恶补的地图,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忘得一干二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地图,一条条线路,四通八达,在小小的屏幕里。皱着眉头,唉,看不懂啊。咋整,问呗,周围的人都各自看着手机,也不好打扰,那么,打个车吧。

一个中年男人慢悠悠的走过来,对我开口“坐车不”,我歪着头想了想,坐吧。报了地名,那男人略微想了想,“那边可不近,开车都得半小时,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现在么,学生差不多刚放学,兴许有点堵,就收你40好了。”“唔,可以,但现在就要走!”我跟着那男人走了两分钟后,在转角看到他的车,黑色的小轿车,出门在外,谨慎点好,我用手机拍了车牌,当然不是为了发给别人看,只是让那男人知道——我是个聪明的人,你不要试图拐卖我。

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三个男孩,看模样约摸是学生,一个拿着手机,大概是谈了女朋友,在陪她聊天。一个拿了ipad在看电影,是个很有趣的电影。另一个男孩子似乎有点莫名的担心,应该是同我一样,莫名其妙的就上了这个车,我想此刻他的内心独白应该是这样:“吓,我是不是上了贼船,我能不能下车,他不会已经把车门关死了吧?那我该怎么办?天哪,我还没有结婚啊,我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里,我突然恶趣味的邪魅一笑,那个强颜欢笑的男孩捕捉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我想,我在他心里已经被划分到“脑残”与“坏人”那一列了。不过我满不在乎,萍水相逢,难道你还能去我家撒泼不成?

我上了车,坐在后排,恰好坐在那个男孩的右边,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约摸是害怕了,转过头去看窗外,不再看我。我索然无味地戴上耳机,静静听歌。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按现在的院校划分,属于高职那一类,且不属于公立高校的范畴,也就是说,这个大学是自负盈亏的,我想这样的学校一般学费都很高,但这与我无关,因为我既不是学院董事,也不是在学院执教的老师,他们才需要担心亏损或是失业,而我不一样,对于这里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但我心心念念的她未来也许要在这里度过三年青春,所以我就略微提一下。

这个私立的学院,占地面积不算大,约摸是因为这个地段较好,所以收购土地的价格高了,创办的领导有所取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学院似乎不缺什么,图书馆、食堂一应俱全,甚至高价还从民间收来了一些诸如衣物、刺绣、风车等传统文化的产物陈列在藏室里,做成一个小型的博物馆的模样,里面那个苗乡鼓楼的模型很值得观赏,我在那儿驻足了好几分钟。

在“博物馆”的旁边,也是一个藏室,里面放了学生的画作,水彩画、素描、速写等都有。对于画作,我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只在中学时候,跟一个玩得来的女孩子学过拿铅笔的姿势以及画线条的方式。

我在学院里闲逛,池塘边上有长石椅,我坐下来,耐心等待在考试的她。偶尔拿出手机拍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鱼和蝌蚪。蝌蚪从远处看是几个黑色的小点,走进一看,有三只,约摸是一窝的,搁浅在这个小小的水洼里。

池塘附近全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踩在上面,滑溜溜的。人来人往的池塘,夜晚应该会有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也会有单相思的年轻人,将心事说给青蛙和鱼儿听,倘若它们会思考,一定在心里暗暗腹诽;再或者它们能长脚,一定要逃离这里,虽然这里不缺食物,但是很是吵闹,也许它们更乐意在大海里畅游,而不是困在这里,被当做观赏的物什。

考试快结束了,我走到学院大门口,面对大门静静地等待。人潮蜂拥而至,我垫着脚往里看,怀着激动而期待的心情。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她会不会比图片里更高一点?更漂亮一点?

隔着人群,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抬着头向我望来,她扎着辫子,刘海恰好遮住眉毛,但不挡住视线,一如我们的关系,不近不远,不咸不淡。脸呢,很耐看,是略微有点圆的,但不胖,还有点儿瘦。小小的一个,藏在人群里,并不出众。这孩子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长外套,里面的线衣也是棕色的,裤子是黑色休闲裤,穿了一双矮跟的小皮鞋。同图片里一样,干净而精明的模样。

看到我,嘴角上翘,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一点激动和忐忑,毕竟是第一次见,还得算陌生人,熟悉的陌生人。

她从门内走出来,笑靥如花,温暖了整个世界。我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蛋儿。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带光,藏起了星辰世界。眉毛弯弯的,像一把镰刀。鼻子略微挺拔,嘴唇不薄也不厚。素颜,她是不喜欢化妆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嚷嚷着要做一个男孩子。

她嘿嘿嘿的笑,我也嘿嘿嘿的笑,谁也不曾开口,嘿,这两个人忒无聊了,连这也要较劲。她先忍不住了,说:“你来了。”“嗯,我来了,我来看看你,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竟然开心不起来呢?”“呸,老娘一直过得比你好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嘁。”然后就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我们走在学院里,她想去图书馆里瞅瞅,她一向如此,看到书就移不开眼睛,书就是她的命,我看到她眼里冒了星光,没由来地很开心,感到很安心。

因为是周末,所以图书馆并未开门。她意兴阑珊地歪着头想了想才说,“你吃饭没有?饿不饿?”得,现在才想起来我,白疼你了。“还好,不算很饿。”“哦,那就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嗯。”“去食堂吧,这个学校有一个食堂,我们去看看。”“嗯。”“那走吧。”说完她转身离开图书馆,向食堂走去。

约摸是周末的缘故,学生都出去玩儿了,食堂空落落的,没多少人。我们点了两份汤圆,找了空位,相对而坐,边吃边聊,一番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接着就是沉默,各自埋头吃喝,留下两个后脑勺高高地凸出来,对着天花板。

饭毕,我们在公路上踱步,身边是时而呼啸而过的车辆和匆匆来去的人。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半路就下了车,她想要去看一看山顶那个新建还未成型的电影院。沿着台阶往上攀,周围是花花草草和树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那粉红色的花儿一簇簇于枝头绽放,草地上洒的草种也渐渐长了起来,这里像一个花园一样,百花争艳。正如宋代朱熹的诗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在一旁看着她拍那些并不喧嚣的花花草草,其实那天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天空低垂在人间,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很一般。我们有点遗憾,阴天不适合拍照,无论是拍人,或是拍风景,都不适合。

她脸上一直带着笑,仿佛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很快乐。但其实并不是,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对这个社会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而我一贯的做法是嘲讽,她是远离,她想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想远离世俗的眼光,她想去流浪,而她的的确确也去流浪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去流浪,这是对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的莫大的讽刺。

我们在一道墙下拍了照,两个身影安静地躺在照片里。这些照片后来被我删得一干二净,不留余的把存放在云相册的照片也删掉了,有点遗憾,也有点解脱的意味。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电影院还未营业,暂不对外开放。我们原路返回,沿着台阶又走了一遍,穿过车流不息的大路,去向对面的小型的类似于游乐园的供小孩子玩耍的场所。那儿有一张长椅,我们坐在两头,很有距离感,看起来很滑稽,就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身后是一棵树,南方的春天与冬天的区别不是很大,一样的冷,树叶唰唰地落下来,掉到头顶上。两个人被着不解风情的树叶扰了心,兴味索然。那么,便向前走吧。起身向她下榻的旅社的方向走去。

路上种了一排树,树叶如春雨一般,淅淅沥沥地掉,面带微笑的她快步走上前去,在地上拾起一片秋叶,塞进兜里。据悉她写了很多信,每封信里都放进一片她亲手珍藏的秋叶以及面值一角的硬币,按她自己的解释来看,“一角”就是“十分”,代表她对未来的那个幸运的男孩子的爱是十分,在她心里,十分是最高的了。不知哪位男孩子祖坟上冒了青烟,能得到她的信。她会像从前的人一样,真挚对她未来的丈夫说道:先生,我把我的信给你,也把我自己给你,愿你不要辜负我!愿我们能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两个各自藏了心事的有趣的年轻人躺在田野上,望向灰暗的天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感叹生活的不易。

约摸每个嘴上说着不想恋爱的人,心底都住着一个无法拥有的人。我无法拥有的人就在眼前,而她无法拥有的人则曾经拥有过,而且还是两次,说来很是讽刺,有的人终其一生去追寻爱情,到最后也只是一个人孤独终老,而有的人尚未成年却谈了好几场轰轰烈烈的恋情。当然,这所谓的“轰轰烈烈”只是她一个人的,我并不完全知情,是从与她闲聊的只言片语中得来的。

夜幕悄然而至,她叫了车,同我一起去找了住的地方,一家很小的旅馆,这里物价高涨,一个几平米的房间,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使用的旧电视,住一晚竟然要一百多,这是没办法的事儿,那么,便住下罢,反正押金已经付了,也退不了。

住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便去吃晚饭吧。去的地方是先前与她热情打招呼的那家餐馆,那老板很是热情,她隔着老远大声回应。走进去一看,装修得很好,古旧阁楼的装修,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很有故事和味道。我个人特别喜欢这样的风格,比起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要好看得多了。

今天的鱼特价,我们点了一个麻辣的鱼的火锅,这孩子特别能吃辣,无辣不欢,倒像个十足的四川人,说话的口音也特别像,据悉她家乡离四川不远,四川话即使是骂人的话听起来也有莫名的亲切。

鱼杀好了放在铺满底料的红彤彤的锅里端了上来,店员很贴心地提醒我们小心烫伤。她很热络地回应,我在一旁安静地听她说。那老板很热情,送了几碟小菜和水果。祸热了,那么便开吃吧。她递过来一小块用牙签串起来的西瓜,我顺手接过来,一口咬掉吞下去。我递给她一碗饭,她说了句谢谢。我愣住了,这“谢谢”有些突兀,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那场火锅,像是吃了一个世纪,又像只吃了三秒,以至于我只记得一些细枝末节。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呢?你喜欢谁?”

“以前那个人。”

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是那个一直喜欢却没能拥有的人。这话我不知怎么接,我向来是不懂得安慰人,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只有锅里冒着热气,像是在炫耀它的兴奋,也像是在讽刺我们两个人。

接着她转移话题,开始聊她家人,说他的父母,说她小时候被她父亲骗着喝糖水。说她哥哥和嫂子孩子都挺大了,还时常争吵不休,甚至动手,这口气里带着些许埋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是聊天,但其实大都是她在说话,我只是听她说,偶尔也回应几句,点点头,摇摇头,接着就是默不作声了。

人生就是不断的会见、别离。吃东西再慢也有吃饱的时候,就像一个杯子水满了再往里倒就装不下了,只会溢出来,散落到地上,覆水难收。我们吃完了鱼,付了钱,从店里出来,已是九点多了。我陪她到了旅社门口,目送她踏上楼梯,她转过身来,对我挥了挥手,然后就消失在转角,失去了身影。

有人说:有的人其实你已经见了最后一面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我想我已经见了她最后一面,那么,以后不管是生老病死,都不必再见了。

谁年少时心里还没有住过一个人呢?从前是喜欢,时间俞久,就是爱了。然而喜欢与爱虽然有相似的地方,但依旧是不同的概念。喜欢是被人所吸引,是想要拥有的;而爱更多的给予,不求回报的给予,就像父母对孩子的爱。真正爱一个人,就是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虽然不舍却甘愿放她离开,打心底知道,她是能配得上更好的人和更好的生活的。

人有时候也真是可怜,喜欢的人得不到,得到的不珍惜,在一起的怀疑,失去的怀念,怀念的想相见,相见的恨晚,终其一生,都满是遗憾。

不过当你慢慢熬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后,你就会突然发现,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了。

那个喜欢写诗的女孩子,以后会有人提醒你感冒要吃药,天凉要加衣。下雨给你撑伞,帮你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他会带你去领略人世间的美好,给你买你爱吃的食物。你们会相恋,会结婚,会长相厮守。 愿有人给你波澜不惊的爱情,陪你看细水长流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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