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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狗

朝西的向日葵  · 简书  ·  · 2020-11-01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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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典型的农民,但爷爷是农民里的能人,村支部书记。那个时候,正是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的时候,村支部书记的权力很大,说一不二,思想觉悟也很高,不搞特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爷爷对一件陈年小事耿耿于怀很多年。

我爷爷三个儿子,每人四间房,一个院子。等于说,我们一大家子聚集在方圆500米之内。所以,小叔常常就带着我哥和我一起玩耍,我们最喜欢跟着小叔,小叔又慷慨,又有趣,还很懂得照顾人,又能和我们玩到一起。

小叔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孩子,和我爸相差20岁。小叔性格热情开朗,单纯美好,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个典型的大孩子,全家人都很宠小叔。小叔说,家里曾经养过马,养过牛,养过猪,养过狗,开过橡胶垫加工作坊。说起狗,小叔眼里放出闪闪光芒,他说:“我们家的狗,那是十里八村养的最好的一家,养的狗又聪明,又彪悍,关键还能听懂人话,叫回家取书包,它准不会搞错”。听的我和哥心痒痒,一心想要养一条狗,奈何母亲坚决反对。其实,小叔心里也有一个养狗的梦想,爷爷奶奶似乎也不怎么反对。

在我记忆中,小叔在路上捡过小狗,从别人那里要回来过小狗,但是最终都没有养成大狗,要么丢了,要么死了。

至今都记得,小叔养过的其中一只小狗吃了有毒的死老鼠,奄奄一息。爷爷从厕所里舀了半桶粪水,抓住小狗头就压进去,抓起来,如此反复多次,小狗躺在地上吐出很多污秽之物。最后,小狗竟然神奇地活了过来。后来才知道,灌粪汤是农村人催吐的方法,不说是动物,着急了,人也照用。

后来又有一只倒霉的小狗吃了有毒的死老鼠,爷爷仍然用这个方法,很可惜,没能救回来。但是给我印象深刻的是爷爷的表情和动作,很明显爷爷心里着急、手也颤抖起来、眼睛还红红的、头上大滴大滴的汗落下。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如此紧张和虚弱,可能是多年当村支书练出来的四平八稳和坚决果断,让人莫名觉得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爷爷已经去世20多年了,但爷爷的这个表情,记忆犹新。当时特不理解,直到有一天,奶奶跟我说起家里的一段陈年往事。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前,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狗,主要是看家护院,我家也养了一条大狗,名字不祥,且叫它虎子吧,有二叔和小叔的训练和饲养,虎子又聪明又威风,跟我爷爷关系特别好,我爷爷走哪跟哪,像家里的一口人。

有一天,村委会通知开会,爷爷吃完晚饭就去开会了,没想虎子就跟着去了,爷爷还沉浸在自己的旱烟袋中,哪里想到虎子跟着。等到了村委准备开会时,虎子也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那时候,国家号召的轰轰烈烈的“砸狗养鸡”运动正如火如荼,有个村干部看见虎子,二话不说,一下子脑门充血,叫了几个人拿起撅头就向虎子冲过去,几个人先把虎子围起来,然后一下一下朝虎子头上,身上砸去,没几下,虎子已经脑浆迸裂,面目全非。爷爷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却不能出声干涉,谁敢和国家政策叫板呢,毕竟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各种帽子是不敢随便尝试戴的。爷爷眼睁睁看着虎子被一帮人打,虎子也一直看着爷爷,直到被打的血肉模糊,眼珠爆出,气绝身亡,仍然一直看着爷爷。

奶奶说,爷爷回家以后就生病了,蔫了好一段时间。奶奶迷信,就找个村里的神婆给看看,神婆说,你家门口蹲着一只大黑狗,有怨气,你家可能以后都不能再养狗了。后来的事奶奶就没我有和我说,反正我家再也没有养大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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