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记｜亲爱的他

喝上早上的第一口茶，编辑这一天的文字。从文字上窥探，也是能看出点什么来的，锋利的呈现有多么乖离，他的心思就有多活泛。或者说，他外表呈现的冷静度和他内心的火热度对比明显。

起码我是这样的。譬如我们冷冷的对立，偶尔会有一两句的问候，然后又沉没于无边的须臾之中，深不见底。

七月二十八日至今，我和先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甚至也没有几句柔情问暖的话语。偶尔互相道声好，仅此。

这是否是夫妻的关系？这仍会是夫妻的关系。

昨天，相隔千里的我们，通过微信问好。

他说他想我，我说我也是；

他说我辛苦了，我说你也辛苦；

我问他十一没有休息吗，他说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

我让他别总熬夜，他说他每天都会看我的文章；

他说他最近精神世界比较匮乏，看我的文章可以熏陶自己；

我问他写的怎么样，他说是纯粹的精神与灵魂，是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知道他基本是不看我的文章的，或许这段分别的时间，他想我了，才又在网上寻找我的文章；

我说，是迷迷糊糊睡不着时胡写一通的；我说没有白写，可让他陶冶情操；

他说：“想着应该改变下自己，人的一生毕竟不能这么直白单调。”

我说，开心就好，生活太过于麻痹了。

他说会好的，精神和灵魂不朽。

我说：“我在想我们能为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在精神上，唯有文字和艺术。或许会不朽，或许会沉没于世。我说这都很好，好过无知与麻醉，虽然你我在肉体上分开了”。

他说：“你活成了我的样子，而我却迷失了。我应该正视自己，找到完整的人生。”

“或许是，你也被我拖累了，一个女人。我因你而完整。”

“当然人生都不是完美的，有时候会有反复。”

我说：“再聚首时，还能看见美好，就十分可贵。其实，我是希望你有正常的家庭。我是抑郁患者，你也有些病灶，我们彼此太过客气，失去了凡俗的所谓义务与责任。”

他说：“不过，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

“坚持什么？……我吗。”

“坚持自己的方向，目标和爱情。”

我又迷糊了。“我曾是你的爱情吗？”

他回答，爱我。

“或许以后不会了。”

疏离。

他说：“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过悲观。”

“你知道我一直追逐自由。我想你也渴望。

以后你想我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得寸步不离得照顾她，也很难顾及你了。

你未必需要我，我也未必需要你。

或许你懂得。”

他说：“我知道。但你可能对我有误解，我没有那么低级，爱是需要牺牲和理解。”

我不自禁地说：“我觉得我依然爱你。

我已没有再爱他人的能力，除了我的母亲，就是你。

一个抑郁症患者，去照顾一个植物人，这或许是你写作的题材。”

他回应：“我也爱你。”

“可你并不需要我。”

……

而后，道起生活的琐屑，问候寒暄。

（“你一般几点睡觉？”

“中间两三点起来，四五点起来，给我妈翻身。在ICU压了褥疮，一个体位不能睡太久，也几乎不能平躺太久，转出ICU便一直治疗褥疮。在股沟的位置，花费了几千块，光那个褥疮。是ICU的护士和护工没能照顾好她，那会儿，每天两三千的开销，住了近一个月，还让她压疮，有一天下午爸爸进去看她，她躺在自己的屎堆里。”

我补充自己的不满：“垃圾的ICU。”

“你不要太悲观，别顾虑太多，照顾好自己，睡眠要充足。”

我说：“你休息吧，我给她测血压和血糖值，哥哥他的工作和家庭都很忙，爸爸血压高，他也很忙，只有我能照顾我自己的妈妈。”）

在照顾妈妈的路上，我和亲人们都在付出很多，有人付出金钱，有人付出时间和耐性，而我能付出的，会是我本不够完整的小家庭。

之后，他便沉沉地睡了。

沱河上的杨树

                                                          图文／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