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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从我面前经过,一定会看见哭着的我

小西玖玖  · 简书  ·  · 2017-11-24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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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西玖玖

你生命中有没有一个人,让你爱不得,触不得,念不得,就连有他的梦境,都不敢奢求过多。

1

天气渐凉,何梦村的村口,几棵粗壮的大树飘摇,叶子随着没有温度的风,翻飞而落。已是初冬,不知这慢慢逃离南方的雪,何时会裹挟着冰花,静悄悄地来。

如同这慢慢失去的冬雪一般,时间毫不迟疑地带走了堆在连默家门前的草垛,带走了村里敞开的大门,带走了住在文凌家对面的阿婆,也一并带走了连默。

九岁那年的冬天傍晚,雪花落了一个白昼。文凌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来到我面前,嚷嚷着要一起堆雪人。

他深邃如海的眼里涌动着的不知所措和若隐若现的期待。眸子里无意显露出的心事,似水的纯净,又如雪的洁白。

对于只有九岁的我来说,尚且不懂得从眼眸中看穿一个人的心事,文凌也不知。我们简单地以为,在文凌妈妈的热心下,只是多了个特殊的朋友。

这个朋友,不知从哪儿辗转而来,有一双深邃似海的眸子。

文凌跑到我身边搭着我的肩,郑重其事地说,何绵绵,他叫连默,是阿婆家来的客人,我妈让我们一起玩。

我抬头看着连默,这般清瘦的男生,莫不是没吃饱饭,长期下来导致营养不良?

也不知哪儿来的泛滥同情心,我跑进家里拿出我私藏的红薯,递给他,我说,连默,我分给你个红薯,我妈刚煮的,还是热的,趁热吃,等会儿比赛堆雪人的时候要让着我。

文凌白了我一眼,她张着她的小嘴,盯着连默手里的红薯,说,何绵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你大方也就大方吧,我的呢?你这刚看见小帅哥就忘了你文凌姐姐了。

连默就笑,一边笑,一边将红薯分成两半,一块儿给文凌,一块儿给我。

2

我们穿着妈妈自做的棉鞋,踩在粼粼闪光的雪地里。小脚丫子踏过的地方,忽深忽浅,忽大忽小。

文凌吧嗒着嘴里的红薯,香气沁入鼻,我没有吃。

来到阿婆家的草垛边,手里的红薯已经有些凉了,我再次将它递给连默。连默瞳孔放大,不解地看着我。

我摆出小架子,皱着眉,说,就是给你的啊,再不吃就凉了,你是想堆雪人赢过我吗?说完便将红薯塞进他手里,潇洒地转身,开始滚雪球。

那是我送给连默的第一个礼物,连同我所有能给予的热情和幼稚的关心,连同我所有的微弱的光和看不见的温暖,一并给了这个男孩儿。

这个男孩儿,他眼眸深邃似海,藏着看不透的心事。

我捣鼓着洁净的雪,隐隐约约听见连默在背后小声地说,谢谢你,绵绵。淡淡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缠绕下,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凉。

阿婆倚坐在敞开的大门边,她看着吃红薯的连默,笑容堆满了苍老的暗黄色脸庞,像冬日明媚的暖阳。

阿婆冲我和文凌喊,她说,绵绵,文凌啊,你们俩个以后要经常和连默一起玩啊。刺骨的风吹过,阿婆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连连应声,好,好。转头看见连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这寒风吹红了他的皮肤,还是阿婆的话语染红了他的脸庞。

连默,你从哪儿来的呀,是不是过完春节就走了?我给连默的雪人安上鼻子,漫不经心地问连默。是的,我的雪人败北了,还没放上脑袋,就塌散得没了模样。

连默说,不是,我以后住在阿婆家,在这儿上学。

文凌双手插着她的小细腰,笑哈哈地指着她堆的小雪人,一脸骄傲,她说,看吧,我的雪人比你俩的好看。那啥连默,以后就跟着你文凌姐姐玩儿了。

文凌说话总是一副小霸王的模样,好端端的美少女一个,偏偏爱装汉子,让一旁的连默,一时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傻笑。

3

春来春去,秋行秋游,夏虫声声,冬阳漫漫。年少的欢喜无忧,没有深不见底的孤独侵蚀着漫长的黑夜,没有无法横越的距离牵绊着疲惫的步伐。

那时我们一起上学,我从家出发,沿着泥巴的小路,走过阿婆家的草垛,喊连默和文凌出来,各自拿着一角两角钱,商量着今天该去小卖部买什么零食。

每次的零食,连默是不吃的,他留给我和文凌,而大多数,都跑到了我咕咕叫的肚子里。我固执地告诉自己,这是对我的红薯的报答。其实私底下,我十分认同连默说的,我是个小馋猫。

十二岁那年的九月天,我们离开了何梦村的小学,升上了初中。学校的大锅饭不好吃,我怀念妈妈的烤红薯,常常因为吃不饱饭偷偷地哭。

为此,我的小霸王文凌姐姐经常笑我,她咧着嘴说,何绵绵,想不到你这小小身板,装着个大馋猫啊,可是人家大馋猫才不会像你这样哭哭啼啼,还不快忍住。

我就憋红了脸,听我的肚子唱歌,好像在说,何绵绵你虐待我啊,我要扁了啊。

那时候我最开心的事情,是连默拿着不知从哪儿而来的棒棒糖和干脆面,塞进我的怀里,说,绵绵,就知道你肚子饿了,吃。

连默和小学时一样,不吃零食,用文凌的话说,就是,你看你何绵绵,把人家连默给虐待的不成样了,糖也不要,干脆面也不要了,你还哭还哭。

连默在一旁安静地笑,眼眸似水,泛着无限的柔波。

我们坐在学校操场的升旗台上,眯着眼看天边的斜阳,光影晃晃悠悠,似童话世界里,只有公主和王子出现时才有的闪光。

4

我开始写日记,记录我的喜与忧,记录我的春去秋来,记录时间无声无息的轮回。

文凌见我总是抱着个暗黄色的小本子,不明所以。我昂着头说,别小看这小本子丑不拉几的,它可是记录了你小霸王的汉子模样,要是我给你未来的那谁看,那谁肯定不会要你了。文凌暴怒。

其实我没说,里面的大部分,都关于一个叫连默的男孩儿,他的眼眸深邃似海,藏着看不穿的心事。我怎会把这写纸张给他人看?

而那时我也未曾想到,未来会有一天,因为这暗黄的记事本,便一字成伤,一纸泛黄,从此以后,他是我梦里不可多看的模糊影像。

我妈拿着落在家里的日记本,眉头紧锁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她说,何绵绵,你看你写的都是什么,年纪轻轻什么心疼什么爱,轮得着你心疼吗?屁大点儿就把爱挂嘴边,谁给你的胆子?

我低着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小声地说,你凭什么看我的隐私?像凌冽的风中微弱的挣扎,还是被妈妈听到了。

她将本子扔进了滚滚的火里,背对着我说,何绵绵你给我记住,连默的爸爸不要他,他唯一的叔叔不要他,他只能跟着阿婆,我不反对你们做朋友,但决不允许你和他有什么其他关系,听清楚了吗?

我哽咽着声音,说,好。心脏被扯开一个大口子,不停地往里灌风,我低着头,红着眼眶,我说,好,听清楚了。

文凌还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神经大条,她经常指着连默的鼻子说,你丫的怎么把好吃的都给绵绵了,把她喂成猪了你负责吗?

连默说,不会的,她吃不胖。继续把棒棒糖,干脆面给我,气的文凌像兔子一样乱跳。

文凌乱跳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语,她说,何绵绵,连默这小子怕是喜欢上你了,哎呀哎呀,要和我抢何绵绵了,可是早恋不好的呦。

我心头一颤,说不出的悲伤蔓延,从指尖,至眼角。我哭了。

文凌不知所措,像犯错的孩子般焦急地拍打我的肩,一边拍一边安慰我,绵绵,我说错了,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喜欢我,我早恋,我早恋,你最可爱了,最乖了,不哭好不好?

周围的同学看向我,连默也看向我,他走到我身边,拿着水蜜桃味儿的棒棒糖,他说,绵绵,不哭了,文凌不是故意的。

他的眼里,有看不透的忧伤。他以为我不愿被他喜欢,他不知我不能回应他的喜欢。

5

青春年少,懵懂成伤。这个眼眸深邃似海的男孩儿,是我说不出口的秘密。

高中时,同一学校,不同班级。我们仨在每月的月末一同回校,坐在拥挤的大巴车里,看着窗外的晴雨天气。

难得占到座位,连默让给我,我让给文凌,文凌说,何绵绵,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把座位让给我?

我说,是啊,我要锻炼自己吖。文凌似信非信地坐下。我站在文凌旁,身后是连默。车厢颠簸,摇碎了半梦中的人。

每当大巴行驶到坑坑洼洼的公路,连默总撑着我的肩,他清瘦的身体传来稳稳的力量。

下雪的圣诞节,我们在空旷的操场放孔明灯,火光摇曳,是红色的心脏在手中,慢慢放飞,缓缓升空。

文凌欢呼,拍手叫好,我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小女孩儿的模样。连默静静地看着远去的孔明灯,黑色的眸子映衬着身周的白雪,在灰蓝的夜空闪着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连默身旁,仰头看着他模糊的脸,我说,连默,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淡淡的声音,好似在巨大的宇宙空间里,失去了传播的介质,埋葬在0.1米远的距离。

连默将头埋进谷底,文凌傻愣在一旁。世界安静地可怕,我哆嗦着打趣到,哈哈,和你开玩笑的啦,看把你们俩给吓的。

文凌锁住我的眼睛,将信将疑。我迈开步子打算逃离,身后,连默的声音传来,轻轻的,承载着割不去的忧愁,他说,和我在一起,注定是一场流浪。

若不和你在一起,哪儿不是流浪?

我没说出口,话随着升空后不见的孔明灯,一同消失在了深深的夜里。

6

高三的寒假,阿婆去世了,葬礼的那天,连默呆坐在坟头,看着石碑上阿婆爬满皱纹的脸,她在笑。我和文凌站在一旁,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生命中有没有一个人?让你爱不得,触不得,念不得,就连有他的梦境,都不敢奢求过多。

阿婆去世后,连默走了。我哭着喊着追赶,我说,连默,我喜欢你,你别走。被妈妈听见,把我锁进了房间。

她说,绵绵,以后,你会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泪水侵满眼眶。

文凌来看我,她安静地坐在我身边,良久,她说,绵绵,别难过,等再长大一点,我陪你去找连默。

我点点头,似乎看见了那个清瘦的男孩儿,他眼中的心事破碎,掉在了雪地里。

你生命里有没有一个人,他来过你年少的时光,偷走了你懵懂无知的欢喜和心动,悄悄地消失,无影无踪。

阿婆门前的草垛不在了。何梦村的村口又多了两颗银杏树,在这初冬,黄叶,落了满地。

365无戒训练营      第1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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