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生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怎么无精打采的，旺季冲刺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景开春拆开三套餐具擦洗起来，淡然的说：“他想他爸爸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黄山白了景开春一眼，并不接话，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掐灭。
杜秋生知道她是在调侃黄山，接过餐具道了声谢说：“昨晚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情绪，真的很感谢生命中能有你们两个朋友。”
“你今天跟小茜联系了没？昨晚送她回去后，脸色不是很好看呐。”黄山接过餐具问杜秋生。
杜秋生摇摇头，说：“今天打了七八个电话，她都没有接。算了，不提她了，还是说说调查的事。”
景开春听罢偷瞄了一眼杜秋生，见他果真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黄山掏出手机递给杜秋生说：“你上午微信问我卧龙山庄的事我还吓一跳，你如果想利用这个事情报仇，那真是挑对地方了。不过可惜一点，这件事有政府出面，你祸害到最后也就落一个哗众取宠，产业银行不会受到一点实质性影响。这是我偷偷拍的一些卧龙山庄财务报表和领导批示，你要是抖出去我可就下岗了啊。”
杜秋生翻看着照片，说：“要是抖出去能解我心头之恨，你下岗就下岗吧，哎，可惜你下岗了也动摇不了产业银行。”
“切，你别说便宜话，要是真把我弄下岗了，我绝对不怪你。刚好找个借口跟我妈说，拍拍屁股我就去上海，我们同学都在投行操纵几千万的资金，我窝在南渠市放个二百万贷款还要逐级签字，太他妈憋屈了。”黄山身为东南财大的研究生，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杜秋生将手机还给黄山，问：“真给你免签放贷的权利，你还不吓死。对了，有个事在微信里不方便问你。那个韩冬是从江城市调回来的，这次回来可能是因为有笔违规放贷，你帮我打听下具体情况。不过听说他有个很厉害的亲戚，你尽量不要直接出面，也别刻意去问。”
一直没说话的景开春放下筷子，正色说：“他姑父是伍传修，而且据说伍传修非常怕媳妇。”
“南渠市分行副行长？”杜秋生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
“很快就不是了，”黄山摇摇头，也严肃起来，接着说：“陆志国要调回省分行了，劳动节之后应该就会公示。但是省分行安排接替他的人，似乎并不愿意来南渠市。”
陆志国是南渠市分行的一把手，原本是江汉省分行营业部老总。他三年前刚调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南渠市的业务会这么难做，储蓄增长缓慢就算了，关键是呆账坏账一大堆。到底是有吃里扒外的信贷员，还是果真业务能力太差，根本调查不出一个企业的优劣，他一个外地人看破也不敢说破。所以他在碰了几个软钉子后，干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数着日子过日子，只要任期一到，立马就回省分行，哪怕平级调回去都行。
杜秋生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烤鱼，脑子里则不断分析着：三个副行长里面，负责负债业务的薛秀华是唯一的女行长，虽说现在提倡重用女干部，但是以南渠市分行目前的业绩来看，产业银行恐怕还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以免群众说业绩不好都是因为行长是女的，正如安史之乱跟杨玉环何干，但女人背的锅是很难甩掉的。
另一个副行长是主管后勤人事的马庆生还有五年就退休，组织上应该不会考虑到他，而且正所谓人老奸马老猾，马庆生是出了名的又奸又猾，文笔出众号称笔刀子杀人不见血。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写网讯，看上去在夸你，实际上却暗藏杀招。这种人喜欢躲在暗中算计，要让他出面当一把手，倒不好会落得晚节不保。
那么这样排除下来，就只有负责资产业务的伍传修最有资格接替陆志国了，成为南渠市分行的一把手了。
杜秋生沉吟半晌说道：“伍传修毕竟是副行长，就算最后是他接替陆志国，也要做半年的代理行长，考察他的能力。这半年内他肯定会夹着尾巴做人，那我就一定要让他把尾巴给我露出来！”
“你有什么计划？”景开春给杜秋生添了碗米饭问。
杜秋生笑了起来：“都说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我们就看伍传修是个会选择仕途的行长，还是会选择韩冬的好姑父。”
“你要拿韩冬开刀？”黄山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劝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算我们翻出了韩冬的旧账，也不能会影响到分行高层。没有哪个信贷员敢说自己一辈子没有一笔呆账，韩冬完全可以说自己年少无知，只要他承认了错误，大不了记大过，再过个一两年这事也就没人提了。”
杜秋生说：“我之所以让你去查他在省分行具体放了什么贷款，就是想针对他复制一次骗贷。不过我还要再多接触下他，才能知道他的性格，对准了脾气下药。”
这下景开春和黄山都沉默了，他们知道杜秋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但是他们依然会支持杜秋生，即使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那又怎样，大不了陪杜秋生一起辞职，以他们的学历和能力在北上广找工作并不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景开春说话了：“团委的白冰准备组织一次自驾游，劳动节的时候到下面县里去踏青。号召产业银行内的员工积极参与，出钱出力。韩冬作为新人，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来个粉墨登场，如果他再膨胀些，或许会主动透露出和伍传修的关系，结交下朋友，甚至招收点小弟。”
杜秋生点点头，从韩冬和花臂男认识就看得出这人的社会关系复杂，绝对不是那种独行大盗。喜欢做大哥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几个马仔。
黄山这时提醒了一句：“老杜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真要去的话，难免会有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搞不好韩冬会利用这次机会踩着你做自我介绍。你去年在省分行比赛算是给南渠市分行争了光，很多青年员工都拿你当英雄，但是相比做英雄，打败英雄才更能引人注目。”
杜秋生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他相信韩冬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更相信黄山会为了他跟韩冬打起来。看来现在要先脱离柜员的身份，不然连上场打擂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了，等我再考虑下，”杜秋生淡定的笑了笑，接着说：“赶快吃吧，饭菜都快凉了。一会吃完了我先回家看看我爸妈，你们两个可以在安排点活动。”
“哎，这就不必了，我还是回家撸啊撸吧。”黄山总感觉在景开春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景开春瞥了一眼黄山，说：“你是不是感觉在我面前跟没穿衣服一样？这就是你潜意识的自卑感在作祟。有机会还是接触些成熟的女性吧，跟小姑娘呆久了你的智商也会退化的。”
“咳、咳，”黄山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赶紧抬头吃饭，好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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