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翻了个身,侧躺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一下就出现了十五中的冬天,只穿一件薄毛衣加校服外套的我,僵直着身子走出三号楼的样子。
这两天总是想起你,想起在十五中的日子,感觉自己的记忆甚至能完整的拼凑出那三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这对向来记性不好的我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也或许我并不是记性不好,而是再没有什么能值得我深深的记住了。
想起来初三冬天那次重感冒,烧了三天,在校医室打肌肉针却一点也不见好,最后只能去医院检查,果不其然,医生给开了一个星期的吊瓶。有一天打吊瓶回来已经上晚自习了,因为已经迷迷糊糊躺了好几天,不想再回去特护室的我直接去了教室趴着,结果下楼去报人数回来的人叫醒我,说:
“闫老师在值班室等你,让你快点下去”
“啊?现在就下去吗?
我带着重重的鼻音问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会收到肯定的答复,但却有点疑惑,又有点紧张。
慢吞吞的下了楼,打开值班室的门,看见你坐在那里玩儿手机。
“报告”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没有笑,但眼睛里闪着光。我走到你面前,跟平常一样笑着看着你,你却没有让我坐下来。
“听说你发烧了,还去打了好几天的吊瓶?”
我笑了。
“你怎么知道的呀”
“刚才看见你迟到了,就问了问你们班长,她告诉我的,然后我就让她赶紧叫你下来了”
“怪不得她刚才叫我下楼的时候很急的样子”
然后你摸了摸我的额头,
“好像还没退烧呢”
……
“打了几天针了?手拿来,我看看”
我慢慢伸出手给你
“怎么都青了呀,疼不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血管打完吊瓶之后总是会青一片,所以一根血管只能打一次,打两三次之后整个手背就会青一大片。其实是不疼的,但看见你握着我的手,打针时的害怕委屈就一股脑都涌上来了。我低着头看你,虽然在摇头,但眼睛了早就蓄满了泪水。
“你看,平时叫你穿厚一点你不听,现在好了吧,打针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他说着捏了捏我的手。我吸吸鼻子,委屈的说不出话。
“想回去睡觉吗?”
“不想不想,这几天都躺烦了今天才来教室的”
“走,带你逛逛去”
我像往常一样跟在你后面走出了楼。
“不是去逛逛吗,为什么要去二号楼啊”
“先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空旷的学校被两栋教学楼的灯光照的很亮,我在你斜后方,正好能看到你的侧影,我心想,还能这样看多久呢?
到了你办公室,你开了门,进去拿出了你们值班的时候才会穿的大棉衣递给我。
“干嘛啊,我才不要穿这个呢”
“听话,都发烧了还犟,快点穿上”
我只能把它裹在身上,看起来就像一只笨重的北极熊,只不过是黑色的。
你看过来,笑了一下,就锁上门带着我走了下去。
那个晚上,我和你在校园里走了一节课,到了大课间才回到三号楼,天知道我就算冻死也愿意和你一直走。
十五中的校园,每一寸地方我都和你一起走过好多遍,那片土地本身就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即便是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学生,我决定回学校的原因也都是你。上个寒假回去之前给你发了一条微信,捏着手机紧张的想你会回复我吗,没想到你很快回复了:
“欢迎回家!”
流下的眼泪就像你捏着我手的那个晚上一样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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