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棍

最近好像没有看到路口的豁牙子，这狗日的不会是死了吧？前来买烧饼的王二棍没话找话似的问包子铺子大麻脸。

大麻脸白了他一眼，“你个兔崽子，论辈分，你应该叫他老太爷，你爹见了他还要下跪请安，你这小兔崽子敢背后诅骂他，小心让人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吃。”

王二棍似乎也没好气，“管他的犊子，今天吃包子给钱，兄弟我今天赚了点小钱”。

大麻脸急转过脸来，像是看到希望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王二棍，“你做啥挣到钱了，什么时候把帐还上？”

“别急，等我把这趟货弄完，我就给你补上，弄好了，以后谁还他妈吃包子，我顿顿鸡鸭鱼肉的造。”王二棍擦着哈喇子猥琐的看着旁边的卤肉铺子说。

“狗日的，别又想赖账，给老子说，咋弄的钱。”大麻脸拿着火钳指着鼻子问。

“你管的着吗，老子今个儿不欠你钱，老子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还差这几个钱。”说着丢下个子儿包子就跑了。

“这狗日的不孝子，别让我再看见你，小兔崽子，你老子活着的时候也没敢对我这样说话。”

大麻脸骂骂咧咧的回到铺子里，恶狠狠的把案子上的面摔的震天响，唯恐路人不知他在生谁的气。

王二棍的爹叫王癞头，是这镇上有名的泼皮恶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打小就天天钻各种赌场和青楼，剪辫子那会儿，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硬生生给他掀了半拉头皮，就留下个大疤瘌，再怎么长也是不毛之地，自己就起个名，叫起了王癞头。后来，因为私吞以为官家走私烟土，没跑掉，被这个官家派人给暗杀了，丢下一家妻儿老小。

这王癞头还不算太混蛋，总是给他正房留了点私房钱，加上点田产，也算是让王二棍这小兔崽子不至于夭折，眼瞅着一天天长大，跟他爹一个模样，一个德行，走哪儿哪儿恨，去哪儿哪儿不讨喜，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他老爹给他留的那点家产，还没成年就被他败光了，他娘也被气死了，听说临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估计也是对这个败家子放心不下又急火攻心，才没了。

说回王二棍小跑进入锤子巷，这个胡同是个T型岔路，早些年胡同头两家为了都想占用多一点地，就硬生生把一头胡同口给堵上了，仗着家里权势，也没人站出来说理。本来好好的通亮胡同，就变成了头小肚大的死胡同巷子，外头一看像是一把锤子，这叫着叫着就变成了锤子巷。

等他走到第三个红漆大门口，从怀里掏出包子，滴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扫过巷子两头，他拍打几下门环，小心翼翼的又扫视了一遍巷子，唯恐被人抢了去，好一会，门房有人开了门，就见他刺溜一下钻了进去，从门口探出的秃脑袋看出来是这家看门的狗腿刁，也是生的一双贼眼，留个八字胡，瞅着就像个汉奸。

王二棍嘟囔着开门开完了，径自走向后院的偏房。狗腿刁也疾步跟上，骂骂咧咧的质询王二棍为啥这么磨磨唧唧，王二棍也不答话，像躲瘟神一样小跑至门口，小声呼唤两声：二爷，小的给您送点吃的，您看......说着就迈步推门要进。刚听到门吱呀一声，还没打开，就听到“砰”的一声，砸在门上一个砚台，随之尖锐一声吼叫“滚”。

王二棍灰溜溜的吃了个闭门羹，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手里的包子都不知道撇到哪儿去了，狗腿刁赶到近前，也不说话，拉起王二棍就走，王二棍也蒙了，连滚带爬的跟着狗腿刁跑到前院。

“这二爷咋啦？刚还不好好的，你他娘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你这是触了大霉头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住你，你狗日的跑的比兔子还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别他娘的放马后炮，这到地儿是咋回事？”

狗腿刁呲着牙干笑了两声，反着白眼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小子惹的祸，你上次拿出去卖的扳指被八王爷的人认出来是宫里的东西，这会儿正向二爷要人呢？”

“啊，他娘的，认出来就认出来，这大清都他娘的没了，再说这天高皇帝远的，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这也不是我弄的，二爷交代给我卖的，我可背不了这锅”

“你活腻歪了吧，二爷是这样的人吗？你别自己一身屎，就往别人身上蹭啊。”

“唉，我说狗腿刁，你可是见证人，二爷交代的那天，你可是在旁边的，我可一个字儿都没捞着，回头了我还背个黑锅”

“你可别带上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去跟八王爷说吧”

“他娘的，我看他能把我怎么着”王二棍梗着脖子硬撑着，其实心里已经在哆嗦了。谁不知道八王爷的杀手遍布各地，随时都可以取了他的狗命。

狗腿刁眼瞅王二棍呆在那里，干笑两声，转身去了西偏房，只剩一个王二棍傻傻的不知道要怎么办，雾蒙蒙的天气里，瑟瑟的刮着风，王二棍感觉后脊梁都是凉的，一摸才知道除了一身冷汗，这可怎么办？皇宫里的东西能拿的都被太监和宫女拿出去卖了，但这是皇家的东西，八王爷自己守着最后的皇家财产，听说那些偷卖东西的太监和宫女有些刚拿到钱，还没来得及享乐，就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被暗杀了。

“去他妈的。”王二愣恶狠狠的踢着身边的一个石凳。

“哎呦”

石凳纹丝不动，王二愣捂着小脚趾，痛的呜呜的叫。刮的紧的北风灌了他一大口，连连呛着喘不过气来。